萧子华在全校做过检讨之后,贴大字报表达不满的现象逐渐平息了下来,学校也终于恢复了以往平静祥和的氛围,但是这并不代表高二级的男生们就这样放弃了他们期待已久的篮球联赛。只是萧子华的前车之鉴让他们明白,跟学校对着干非但收不到想要的效果,反而有可能搞得自己一身麻烦,所以那些始终不肯放弃的男生们没敢再轻举妄动,而是聚在一起讨论了好几次,想要找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与此同时,由于高一级篮球联赛的结束,球场不再被占用,那些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打球赛的球队纷纷开始活跃起来,卢子川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萧子华他们过来找江流说哪支哪支球队又想跟他们打友谊赛,因为下学期的篮球联赛很大可能是要泡汤了,所以江流对这些球赛格外上心,每次都在教室外面聊得眉飞色舞,好像恨不得马上就到球场上大干一场。
又是一个周末,石砚山解放者最终决定跟高一级一支叫做暗夜的球队打比赛,这是一支最近才组起来的球队,队员大多是在篮球联赛里各班表现比较抢眼,本身又没有加入球队的那些人,前一阵跟高一级另外几支比较强的球队都打过了,效果很不错,队员的实力和发挥都很好,只不过因为磨合不够的关系,失误有点多。
赢下几支级里比较出名的球队之后,暗夜的队员都很兴奋,难免有些膨胀,觉得高一级的球队已经没有什么挑战性了,于是把目光投到了他们的师兄身上,正好队里有一个人跟萧子华是亲戚,便让他去提出了打友谊赛的邀请。石砚山解放者这边的球员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机会打球赛了,一个两个全都是手痒难耐,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石砚山解放者在白语枫加入之后,实力提高了一大截,球队组建的时间又比较早,队员磨合得要更好一些,各种战术配合都打得很熟练,打起建队不久的暗夜还是比较轻松的。尤其是白语枫江流两个,连这几周都没打球赛,早就憋得快要受不了了,上了球场之后就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拉都拉不住。白语枫各种强突内线高难度上篮急停跳投迎面三分,花式拿分,江流则一个人抢了差不多全队一半的篮板,全场还送出五次火辣辣的盖帽,一点都不给师弟留面子。两个人火力全开,带领着石砚山解放者以近乎碾压的姿态毫不留情地将前来挑战的小师弟完全打爆,最后的比分是78:57,暗夜整整输了21分。
比赛结束,虽然是被打爆了,但是暗夜队的队员却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反而十分友好地上来跟石砚山解放者的师兄套近乎,尤其是白语枫江流几个表现尤其抢眼的,都被三五个人围在了中间,不停地问着这样那样的问题。白语枫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却又不好直接走掉,只好勉强地敷衍几句,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要编个什么理由脱身,还没等他想好,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白语枫歉意地向围着他的几个男生笑笑,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趁机挤出他们的包围圈,到旁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赵叔叔,你好。”来电话的是他老爸的司机,姓赵,所以白语枫都叫他赵叔叔。
“阿枫,你好啊。你现在在学校吗?”
“在啊,我刚刚打完球,正准备回家。怎么了,爸爸回来了吗?”白语枫大概能猜到老赵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对啊,老板他下午刚坐飞机从国外回来,现在正在家里休息,明早又要到中明市考察一个项目,所以想叫你过来吃个晚饭。我现在过去接你可以吗?”
“现在吗?可是我刚刚打完球,要不我先回去洗个澡换好衣服再让你过来吧。”
“你过来这边再洗澡也可以啊,老板之前想着你会在家里住,所以准备了一些让你换洗的新衣服。”
白语枫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摇头拒绝:“还是不要了,我现在身上全是汗,腻腻的很不舒服,还是先回去洗个澡吧,用不了多久的,赵叔叔你等等我吧。”
既然白语枫坚持,老赵作为司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交待白语枫洗完澡之后马上打电话给他。
白语枫挂掉电话,看到萧子华他们正围在那里不知道在聊什么,于是他便走了过去:“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你回出租屋吗?让张达载你吧,他也准备要回去了。”萧子华说着转头朝不远处一个正往校门口走的男生喊道:“张达,等一下,你载小白回一下出租屋吧。”
那个男生回过头来,朝白语枫招了招手:“可以,小白你过来吧。”
“行,那我先走啦,拜。”白语枫和萧子华他们告别之后,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张达,然后坐他的车回了出租屋。
在出租屋里,白语枫舒舒服服地洗了个冷水澡,然后神清气爽地坐在沙发上,却迟迟没有给老赵打去电话。虽然回来的时间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但是他跟他老爸却只是零零散散地见过两三次面,对于他来说,所谓的老爸,更像一个称呼比较特殊的陌生人。由于相互之间的了解很少,所以每次他们的见面气氛都会十分沉默尴尬,总是客套地寒暄几句,然后他老爸问问他最近的情况,生活习不习惯之类的,白语枫也是一本正经地问什么答什么,绝对不多说一个字。所以白语枫挺抗拒到那边去的,但是怎么说那也是他的老爸,好不容易可以一起吃个饭,不去的话好像又不太好。由于了好一阵,白语枫最终还是将电话打了过去。老赵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电话,几乎是秒接的,挂掉电话之后不到十分钟,他就已经开着过来了。
老赵开着车来到了一片别墅区,这里是宝城的富人们聚居的地方,每一幢精美的欧式别墅都彰显着主人雄厚的财力。老赵轻车熟路地在里面左穿右绕,最终在一幢三层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即使是在这样一片别墅区里,眼前这一幢别墅都显得格外地引人注目,纤尘不染的巨大的落地窗,洁白典雅的大门,院子里波光粼粼的泳池,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却也是白语枫称之为家却不愿走进的地方。
“阿枫,快进来吧,老板已经在客厅等你了。你先去跟老板聊聊天,晚饭很快就弄好了。”老赵看到白语枫下车之后并没有马上进去,便摇下车窗,“我要先把车开回车库。”
白语枫点点头,这才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和焦虑,上前按下门铃,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阿姨探出头来,见是白语枫,急忙将门全部打开:“是阿枫啊,快进来,老板正在客厅坐着等你呢。”
“谢谢陈阿姨。”白语枫礼貌地道了谢,然后换上陈阿姨递过来的一双新拖鞋,这才慢慢悠悠地走进去,客厅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里的财经新闻,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往这边一看,抬手说道:“语枫来了啊,过来坐会吧。陈姨,晚饭还要多久弄好。”
“快了,还剩一两个菜,我去厨房帮帮忙,你们先聊会。”说完陈阿姨便走进了厨房,客厅里就只剩下白语枫和他老爸。白语枫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他老爸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仍然专心致志地看着新闻,白语枫跟着看了一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玩起了2K。
就在他马上就能打出一记漂亮的空接暴扣的时候,电视里的新闻突然进入了广告时间,他老爸抬起头来问道:“语枫,在出租屋住得还习惯吗?”
白语枫吓得手一滑,没有点到空接的键,原本技惊四座的空接暴扣顿时变成了一个低级失误,白语枫意兴阑珊地将手机锁屏往口袋里一塞:“挺好的。”
“阿姨做的饭菜合你口味吗?不合的话我给你换一个。”他老爸又继续问。
“阿姨的手艺很好啊,不用换了。”
“学习呢,跟得上吗?”
“还好,当不了学霸,也不至于当学渣。”
他老爸点了点头,突然又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了,学霸和学渣这两个词对他来说有点太过陌生。眼见气氛又要尴尬起来,陈阿姨适时地出现了:“老板,晚饭准备好了,可以过来吃了。”
于是两个人便起身走到了饭厅,那张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的菜,白语枫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居然有五菜一汤,不免在心中腹诽几句,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在他老爸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
在餐桌上,虽然两个人还是没话说,但是至少不会觉得那么拘谨尴尬,白语枫头也不抬地闷头吃饭,偶尔伸出筷子夹一下自己面前的两盘青菜。
“青菜有点咸,那排骨看起来好像挺好吃的,还有那虾,好久没吃虾了,好想吃啊。”白语枫心里正纠结着等一下要不要把筷子伸过去夹点肉吃,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的两盘青菜被人拿了起来,抬头一看,他的老爸已经把装着排骨和虾的盘子放到他的面前:“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肉,补充蛋白质,听你妈说你喜欢打篮球对吧,营养要跟上身体才能强壮起来。”
这是第一次,白语枫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老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