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镇魂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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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投降

“你们!”汪晴风朝着左右两拨天星山弟子嚷道,“你们家也有人受伤了,再不管的话他的血都要流尽了。是继续打呢,还是停手救人,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各位,楚某并无恶意。”也许是听出了汪晴风是真心要领情,楚秀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诸位远来是客,在楚某家门口起了干戈,楚某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若诸位肯卖在下一个薄面,化干戈为玉帛,亦为美事一桩。还请诸位三思呵!”

天星山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又都将视线落到昏迷不醒的丁雪原身上,就是没人能拿个主意。

天星山的人迟迟犹豫不决,汪晴风看着万行云越来越睁不开的双眼,急得直冒火,一把将手中剑丢在脚边:“你们,你们,都听我的,把兵器都给扔了。哪个还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回楚老爷一句,你们天星山请他救人!”

面对汪晴风突然的命令,天星山众人面面相觑。也许是他们确实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吧,在互相交换了一阵眼色后,靠近李临风一侧的弟子们一阵推推搡搡,最后将一个小个子推了出来。

“那个,楚老爷,咱们也不打了,劳烦您救救我家师兄可好?”小个子酝酿了半晌,似乎是在心里练习该怎么说。待到真正开口时,果然一点儿也未含糊,清清楚楚地一口气说了出来。小个子妥协的话一出,天星山众人亦放下了兵器,都警惕地往同伴身边靠拢了些。

“敢问那位大侠意下如何?”楚秀将双手抱在了胸前,身子微微向前探出。众人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与目光,却都能猜到他这话是在问李临风。

只见李临风早已将视线从林倩儿的剑上移开,正呆呆地看着山梁上衣着统一的楚家家仆。

在楚秀问出这番话后,汪晴风料想他一定会拒绝。毕竟,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冒险屈服于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相反,以他的武功,若与由他传授武功的女儿联手,纵使楚秀人多,怕轻易也不能取胜。

汪晴风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各种可能性与应对措施,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为了救万行云的性命,其它什么可以不管了。

不管楚秀是真如他自己所说一般对他们并无歹意,抑或是他原本就与他们目的一致,就是冲着李临风和他女儿而来的,这些在万行云的命面前都不重要了。让他们带走李临风和他女儿无妨,甚至,让他与天星山联手帮助他们对付李临风和他女儿也无妨。想到这里,汪晴风瞄了瞄自己丢剑的地方,向龙川等人使了个眼色,想要传达自己一定要救万行云的决心。

方才已经随汪晴风放下兵器的龙川也跟汪晴风的想法一致,李临风与他的女儿固然重要,但仍然抵不上同伴的性命。下定了这个决心之后,纵使心中再不甘就此可能会错过追寻了多年的目标,也要狠下心来断了自己的念想,以同伴的性命为重。当汪晴风瞄着兵器再向他使眼色时,他立即领会了他的意图,暗暗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而,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楚秀话音刚落后,李临风竟然高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林倩儿本想由自己拖住天星山和万家楼,以便让父亲脱身。可现在平白无故又出现一拨人,而且看样子绝非善类,极有可能也是冲着他们父女二人而来。天星山与万家楼向其投降的原因她也心知肚明,为了救自己人,他们极有可能联手对付他们父女二人,情况对他们已越来越不利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林倩儿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可父亲却出乎她意料地不战而降了。

到底还是不肯放任由自己来背负么?林倩儿手中的剑垂了下来,颓然无力地坐到了地上。自己果然是一个只会给他人带来灾难的人么?

四周山梁上的楚家家仆中,一部分开始迅速地朝山梁下水潭边靠拢,另一部分则拉开了距离,仍然留守在高处。待下山的人都走近后,立刻分成了三队,其中一队立即开始收拾众人扔下地的各种兵器,而另两队人则分别围到丁雪原和万行云身边,按照苏木的指示扎起了简易的担架,将两个伤员放置到了担架之上。

突然之间,正在众人手足无措地看着楚家家个忙忙碌碌之时,靠近山梁的石滩尽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原来是腿脚不便的褚江河在青黛的搀扶下,踩着凹凸不平的碎石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石滩尽头,却被从山梁上走下来的楚秀撞了个正着。

“这位先生是要往哪里去呢?何不也卖在下一个人情,随在下归府,也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楚秀打量了褚江河一番,面带微笑地询问道。

“不了,不了。”褚江河像是发烧的一般,满脸涨得通红,甚至连额头也跟着红了,连连摆着双手,“在下褚江河,不过一介医者,一星半点儿的功夫也未曾习过,自然跟老爷你们这样的高手说不到一块儿去不是?在下有要紧事要力,还望老爷您行个方便。”

听到褚江河自报家门,楚秀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立刻重新挂上了笑容:“看来褚大夫确是有重大事宜要办,那楚某也不强留。只是看褚大夫腿脚不甚方便,此处山高路陡,是否需要楚某派两名家仆护送褚大夫呢?”

“大老爷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腿伤已经不妨事了,在下还有徒弟在此,由徒弟背着我走就行了。陆寻裕,”褚江河也确实是走不动了,便回头冲着水潭边嚷嚷了起来,“没死就快给我滚过来。老子养了你十多年,什么时候也没指望上你,这次你就好好当当孝顺徒弟,来背着老子爬坡去!”

“走?”陆寻裕疑惑地看着褚江河所在的方向,心想我们不是全部都被抓住了么?

“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过来!苏木你也是,让这些天杀的死了倒还干净,医个什么?”褚江河得了楚秀放他离开的承诺,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想着即将要去的地方,即将要见到的人,整个人便亢奋了起来。

“哦,好!”苏木转过头答应了一声,随即又转回头俯下身子看着已经不大清醒的万行云,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当日我用衣服蒙着脸你可能不认得我了,我就是在虚子谷伤了你的人。虽然你伤了我褚师父,但我也实在不应该对已经不能动弹的你动手。我师父从小就教我要与人为善,那件事确是我做错了。今日我虽未能治好你的伤,但总算还了一点人情给你。你不要乱动,待他们领你出山后找了大夫好好看诊便是了。你日后也要多行善事,万万不可再随意伤害他人。我要跟褚师父走了,你好好保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向了褚江河。

她这是要走了么?万行云想抬起头来看看,但一想到方才那种几欲窒息的眩晕和恶心,又强行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真的就走了?没办法动弹的万行云竖起耳朵,听着苏木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了周围的嘈杂声里。万行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夹杂着不甘、羞耻、愤怒,各种情绪在胸中乱撞,直撞得他眼前冒金星。

“师兄,师兄!”

耳边传来的似乎是汪晴风的声音,万行云努力地眨了眨眼,看到明亮的天光里一张背光的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是你啊!”万行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随即便陷入了昏迷。

看到苏木离开的陆寻裕愣住了。

咱们不是都被抓住了吗?陆寻裕看着林倩儿的背影有些失神,褚江河催促的叫骂声正在不停地传来。

“你走吧!”林倩儿突然转过身,眼里似乎放着光,急急对陆寻裕说道,“带上吉祥和熊小满。”

“倩儿?”陆寻裕立刻明白了林倩儿的想法,“可是,你?”

“你知道,我逃不掉。”林倩儿已经平静多了,“可吉祥,还有熊小满,还有你,都跟这一切没有关系。你可以带着他们走,对吗?”

面对林倩儿哀求的眼神,陆寻裕觉得心都要碎了:“我可以带他们走,可我最想带你走!”

林倩儿突然笑了笑,不是那种凄凉无奈的苦笑,而是像阳光像流水一样温暖舒心的笑,“你知道吗?”她笑着继续说着,“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就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呢!”

陆寻裕咬咬牙,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手拉住熊小满一手拉住宋吉祥,不敢看林倩儿的脸,低着头说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说完扭头便走。

“好。”林倩儿看着陆寻裕的背影,响亮地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