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镇魂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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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密谋

“什么同病相怜,”陆寻裕轻声嘟囔道,“有病也是你有病,倩儿怎么会有病。”

“说到这个,”龙川适时地抓住机会转移话题,一来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二来亦是当真需向陆寻裕请教,“李姑娘的伤情到底如何?”

听得林倩儿的伤,陆寻裕不无忧心地答道:“那江雨光下手当真是狠,五寸来长的飞刀几乎把把都深深扎进了倩儿肉里。虽然侥幸如此多的飞刀均避开了要害,倩儿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来。不过,她双手双脚,都有多处贯穿的重伤。当时情急,我来不及仔细查看,此时尚不知是否伤及筋骨。”陆寻裕越说越是心急,“要不,你安排安排让我去看看她?”

“这个,”龙川知道自己的答案又将引来陆寻裕一阵不满及抱怨,可他眼下的确是无计可施,“眼下恐怕还不行。你知道的,李姑娘这次闯下的祸实在不小,况且又是在这个敏感时期。”

“少来了。”陆寻裕果然极不耐烦地说道,“万家楼已然是你师父说了算了,你作为他最得力的弟子,要安排我去见见倩儿有何难处?”

“你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龙川耐心地解释道,“肃魔盟在外虎视眈眈,正愁没有借口攻打万家楼。此时若是我们仍然宽待试图逃走还打伤了人,甚至,”龙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出这件事,思忖半晌后还是没能开口,便吊了半截话不再说了。

“甚至什么,”陆寻裕明白龙川的意思,自然也知道他的尴尬,却不肯就此放过他,非要点破了他,“甚至她还背着擅自利用魔教秘术的罪名是不是?”

龙川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地扯动了一下嘴唇,算是朝着对方笑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此事确实是李姑娘背了黑锅,不过我答应过你,此时再承诺于你,我会帮助你们二人的。”

“我也说过了,”陆寻裕摆摆手,“我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大忙,惟愿你不要添乱便已是大恩大德了。”

龙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心存芥蒂,可你不妨听听我的想法,有用无用,有益无益,你自己再细细判断亦不迟。”

“那你说说看,我听着。”陆寻裕心急如焚,却一直被龙川拉着说东说西,就是不肯让他去见林倩儿一面,不由得焦躁不堪。

“你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龙川朝陆寻裕举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打岔,先将这似乎无关紧要实则无比重要的消息听完,“只要李姑娘尚有一口气在,你自然有的是办法医治好她。所以你也不要急于这一时,依我看来,你眼下该着急的,是如何让我师父相信李姑娘并不是蓄意逃离。”

“他相不相信有用吗?”陆寻裕完全没能从这个建议里听出任何有益的成份,更加焦躁不堪,“这事归根结底就在你让我做的这件事上,若没有倩儿救活你师兄的谣言,事情本不至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若是要你师父不再针对倩儿,你去向你师父担白吧!或者,”说到这里,陆寻裕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放出光来。

“你敢!”龙川立刻猜到了陆寻裕的意思,厉声喝止他后又缓和了一下语气才接着说道,“你以为你告发了我,便能救得了她吗?我的身份一旦曝光,只会让两位掌门团结起来,以更加严厉的手段对待李姑娘。”

“我又没说我要做什么。”陆寻裕当然明白龙川说的是事实,只是方才一念闪过而已。还过这念头虽然行不通,倒是给了他另外的灵感。

“你不要做傻事,”龙川见陆寻裕眼睛直放光,担心他仍然没有放弃告发自己的念头,“否则没等你救你的倩儿你就该成一个死人了。”

“别威胁我!”陆寻裕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已经慢慢相信龙川不会无端对他不利了。不过这样的想法却让他很不自在,虽然眼下听龙川自己的说辞,他对林倩儿并无男女之情。可他对林倩儿表现出来的超乎寻常的关心却不得不让人起疑,一句同病相怜怎么能解释得清。“什么同病相怜,真是不知所谓。”

“你在嘟囔什么?”龙川没听清陆寻裕最后一句碎碎念叨。

“我说你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害倩儿和我,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盘算害我们性命,不知哪天会食言而肥长成一个大胖子。”陆寻裕心中不悦,不禁抱怨起来。

“你若是做出威胁我的事来,我便不是威胁你那么简单了。”龙川正色道,“我答应不伤害你们的前提是你配合我做成我要做的事。”

“好好好,好好好!”陆寻裕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你是大哥,你说了算,好吧!”想着自己脑海中方才闪过的灵感,边说边开始往屋外走。

“你去哪儿?”龙川皱着眉头问道。

“我去告发你去!”陆寻裕已经跨出了门槛,听得龙川发问,便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答应了一句,说完拔腿便跑。待他跑出了院子回头张望时,却见龙川抄起双手在胸前倚在门边,并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陆寻裕像是个恶作剧没有得逞的小孩子,恼怒地朝龙川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继续朝外头走去。

“真是晦气!”陆寻裕双手叉腰,故意迈大了步子在不宽敞的小道上像只螃蟹似的扭来扭去,“怎么不追上来杀了我呢!”一想到龙川相信他不会去告发,他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不舒服。

“嘿!你这个小厮,如此大大咧咧是要去哪儿?”

陆寻裕只顾埋头碎碎念,径直撞进了小道上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怀里,吓得他赶紧捂着额头连连退了数步才停下来。待他抬头一看,见来人满脸怒容,正是一手拎着一串包好的药材,一手拎着一只模样怪异的炉子的姜云楷。

“小的该死,”陆寻裕赶紧赔罪,“冲撞师兄了。”说着便退到一边,侧着身子让姜云楷先过去。

“姜师兄这是要亲自为尹师兄煎药吗?”姜云楷走过的一瞬间,闻到他手中包里的药材之味,陆寻裕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你这个小厮,”姜云楷原本已经走过了陆寻裕,听得他问话又折了回来,故意占着小道将他逼得不断往道旁的灌木丛中退,“真是色胆包天哪!”

“姜,姜师兄,这是哪里的话?无端端的,怎么就,说起这般让人脸红的话来了。”陆寻裕结结巴巴,在姜云楷的逼视下不断往后退。生怕自己跌倒便左顾右盼,眼神躲躲闪闪、神色慌慌张张。

“我原本以为既然龙师兄收你在身边做事你怎么也算不上个坏人,”说着姜云楷退了一步,好上下将陆寻裕打量了一番,“可谁知道你这个小厮当真不是个简单人物!你说,”说到这儿,姜云楷的语气变得凶狠起来,又上前一步将陆寻裕逼得半个身子挤在了枝叶繁茂的植物上,“你跟那魔教头子是如何勾搭上的?”

“姜师兄,这,”陆寻裕此时尚不知道许燕佳那一番言论,不过当时离开了去搬凳子的姜云楷却早就听在场的师兄弟们说了,此时陆寻裕一头雾水,便被他当作了故意装傻。

“别装了,”姜云楷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随即又平静下来,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不过你们这也算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你既收了她,便算是除了一害,只是你会不会被害死,可就不一定了。”说完便充满同情地看了陆寻裕一眼,也不再多说,拎着药与炉子飞快往回走了去。

“这是个怎么回事?”陆寻裕挠挠头,将缠住衣服的几根植物枝条扯开,从路沿上又回到了小道上,一边嘟囔一边径直朝许燕佳的住所方向行去。

小喜战战兢兢地将陆寻裕引进了一间小客厅,许燕佳原本因为昨天的事还在气头上,看什么都不顺眼。见了陆寻裕,便没好气地先将他痛骂了一顿。

陆寻裕挥挥手让又是嫌弃又是害怕的小喜先回避,小丫头如获大赦赶紧一溜烟跑了。他原本打定了主意任许燕佳骂,毕竟自己此来是求人家来着。可听她越骂越起劲儿,将什么错都推到他身上来,本就自责的他也不禁怄起气来。趁她骂得累了喘口气的空档,他便不满地嘟囔起来:“你们这万家楼是怎么回事,谁逮着我都可以发发脾气。”

许燕佳以为陆寻裕在还嘴,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你还有道理了,一个个的连自己喜欢的人也护不住,只有那假惺惺又毫无用处的感情顶什么用!”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寻裕急急喊冤,“不过是我过来的路上被姜师兄逮住莫名其妙骂了一顿,紧接着大小姐你又如此,我,”

“你什么你,你活该!你难道不该挨骂吗,还是你觉得我们骂错你了?”许燕佳打断了陆寻裕,白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陆寻裕立刻拍起了许燕佳的马屁,“大小姐教训得是,我只是纳闷姜师兄方才说什么我与倩儿勾搭上,不知可是起了什么谣言?”

“这个嘛,”许燕佳闻言怔了怔,方才的一肚子怒气瞬间便烟消云散,变得有些心虚起来,“那是我说的。”

“你说的!”陆寻裕几乎蹦了起来,“你说了什么,你难道出卖我们了吗?”

“你跳那么高做什么!”许燕佳不由得心虚更甚。昨日她一时说漏了嘴,同时也是为了打击打击她认定倾心于林倩儿的龙川,便半真半假将陆寻裕与林倩儿的事情编排了一番。自然她想要陆寻裕因此得到特许接近照顾林倩儿的目的是没能达到,非但如此,眼下她还不得不开始担忧自己这番话很可能会给陆寻裕带来麻烦,甚至有可能会让他被赶走或者被杀掉。毕竟,她可是言之凿凿地说了这个人爱上了魔教妖女。纵然经她一番解释洗白,可难保两位掌门,特别是精明的万致远,不会为了保险起见,除掉这个有可能会偏帮自己的心上人而为万家楼惹来麻烦的人。

“许大小姐,”陆寻裕露出一副苦相,“你跟龙川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要帮我们,可做出些事情来却一件件都要将我们往火坑里推!”

“你等等,”许燕佳此时顾不上跟陆寻裕置气或者解释,急急打断他问道,“你说龙川说要帮你们,帮你和林倩儿?”

“是啊!”陆寻裕气鼓鼓地说道,“可从头到尾他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哼!”许燕佳轻轻哼了一声,方才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沧桑,像是一个历经了风雨的老妇人,“他竟做到这种地步了。”

“就是啊!”陆寻裕满心记挂着林倩儿,对这两个人又是生气又没奈何,哪里顾得上注意许燕佳的情绪变化,忿忿地说道,“一口一个为倩儿着想,却没见做一件好事。现在当真是完蛋了,两位掌门人知道了这件事,不杀了我也会将我赶走,这下可真遂了你们的心愿了!”

“没那么严重。”许燕佳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不耐烦地看着急吼吼的陆寻裕,“你当我是傻瓜吗,我只说了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厢情愿,并没说林倩儿瞎了眼也看上你了。”

“这有什么区别?”陆寻裕气理在屋里直打转。

“区别就是,”许燕佳搬出她自己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若是知道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我爹与伯父定会担心你们重蹈她爹娘的覆辙,便会除掉你这个危险人物。不过眼下他们知道的仅仅是你一厢情愿而已,你家倩儿随时都摆出一副人家欠了她银子的臭脸,谁会知道她竟暗暗与你看对了眼了。眼下,我还正准备利用这个来争取争取让你有机会接近她呢!”

“怎么个接近法?”陆寻裕觉得许燕佳劝解自己话也与她说的谎言一般半真半假,因此并不抱什么希望。

“你想啊,”许燕佳不自觉地放低了姿态,语气变得贼兮兮的,“若我说你死皮赖脸看上了人家,我们承诺让你有机会接近心上人,再利用利用你,双方互惠互利。”

“可若是你爹与伯父就是担心我惹出乱子来,要对我不利呢?”陆寻裕一语便说中了许燕佳最担心的事。她却强绷着摆摆手:“不会的,你看,眼下他们不是没对你做什么吗?这就说明他们正在考虑不是吗?”

“算了吧,”陆寻裕叹了口气表示妥协,就算现在争执也没办法再改变,不如趁现在自己尚未遭遇不测之前先做些事情,“这事我也不追究了,只是你得弥补这个过失替我做件事。”

原本陆寻裕此来是求人办事的,不过既然许燕佳捅了这么个篓子,他便顺着杆儿爬了上来理直气壮地提起了要求。

许燕佳自知理亏,嘴上却不服软:“什么叫你不追究?我帮你可是天大的情份,你不能因为不尽如意便怪罪于我吧。不过,你说来听听也无妨。”

陆寻裕知道许燕佳这便是答应下来了,于是说道:“你伯父似乎无意于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倩儿,倒是你爹一门心思想整死倩儿。”

“你怎么这么说话!”许燕佳举起手来作势要打,却被陆寻裕挥手制止了。

“我并不是说你爹存心做坏事,而是说有人设局陷害倩儿,引导你爹对付她。”

“沈烟!”许燕佳恍然大悟。

“对,”陆寻裕眼下已将此次林倩儿出事的前前后后所有细节整理了一遍,此刻笃定地说道,“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