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三人蹲在一起,陆寻裕在最前头,待院里的黑衣人进入屋子后,他才转过头,朝两个女孩努努嘴,示意她们往后走。
三人退出药庐篱笆,确定距离足够远后方才停下脚步商量了一阵。随后陆寻裕领着两个姑娘攀上一处陡峭的斜坡,绕过茂密的松树林,最终藏身于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之后。
三人停下人,纷纷大口喘着粗气,年纪最小的苏木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开始就捂住嘴的双手还僵硬地维持着原样,早已被不停淌下的泪水浸湿。青黛拉她坐在一块不那么尖锐的石头上,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地安慰着。好一会儿,苏木才俯在青黛怀里低低地哭出声来。
陆寻裕四周巡视一圈后才回到二人身边,看着哭哭啼啼的苏木和婆婆妈妈的青黛不禁皱起了眉头,颇不耐烦地冲两人说道:“哎哎哎,别哭丧了,我师父还没死呢。”
“就快死了,”青黛扭过头狠狠瞪了陆寻裕一眼,“要是你再不想想办法只会在这儿挖苦我们的话。”
陆寻裕咬着牙,使劲地搔搔脑袋,双手交叉着放在后脑勺,不停地在青黛与苏木二人跟前踱着步子。
青黛仰起头,眯起眼睛看着陆寻裕在阳光下不停晃动的身体:“你别晃了行不行,看得人头晕。”
陆寻裕心烦意乱,实在没心情与青黛争辩,一屁股坐到了巨石遮挡之外一块露水已干的石头上,顺手将背篓取下靠在一旁。岩石之下碎石甚多,背篓一歪向地势较低一侧倒下,花朵已经耷拉下来的云破花散落了一地。
青黛腾出一只手来拾起一枝云破花,另一只手仍然揽着不停啜泣着的苏木。她歪着脑袋看了看那花朵一会儿,抓住苏木的双肩,一边轻拍她的肩膀一边轻柔地将她推开,小心翼翼依次看了苏木与陆寻裕一眼:“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救出褚师父。”
苏木抹抹眼睛,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盯着青黛的脸等着她说出详细计划来。陆寻裕见青黛手中所握云破花,立即反应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手站起身来:“给他们下毒。”他低头看着坐石头上的青黛,压低了声音说着,“怎么个下法?”
青黛开始拾起一地的花穗:“论打,咱们是不可能打得过那些黑衣人的。方才我仔细看了那些黑衣人的装束,发现他们并没有携带大的行李,自然也就没有食物在身边。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要逼问褚师父什么事情,而看褚师父的样子恐怕是抵死也不会说。况且褚师父现在身带重伤,自然不便移动。这么一来,那伙人总共十多个就得全耗在这里。”
“那又如何?”青黛讲话途中,陆寻裕忍不住插嘴道。
青黛额头、嘴角挂着密密的汗珠,静坐良久后刚刚从脸上褪去的红潮,此时又因为激动与兴奋重新爬上了脸颊,她顾不得跟陆寻裕拌嘴,耐心地解释道:“我看他们总共十多人的样子,每个人都只携带着一只小包袱,并无其它生火造饭的家什,想来一路上皆宿在客栈之中。此处偏僻,除了药庐便是山下村庄,他们必定会宿在药庐之中。十几号人总得吃饭喝水吧,药庐就后院一口井水,咱们再耐心等等,待到天黑再去井中下药。”
陆寻裕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蹲下来平视着青黛,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下药可行,但不能等到天黑,现在就得动手。”
青黛摆摆手:“他们人多,且个个是练家子,咱们笨手笨脚怎么躲得过他们的耳目。我知道你担心褚师父,但此时也只得硬着心肠让他老人家再遭几个时辰的罪。”
“谁担心那老不死的。”陆寻裕不自觉地撅起了嘴,“你们想想啊,药庐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用不了几时他们就会发现这地方除了师父以外还有其他人居住,可又总不见人回来,必定会心生怀疑提高警惕,那时再下手就晚了。”
苏木边听边用力地点着头:“对对对。”
青黛站起来斜睨了陆寻裕一眼:“你也不那么蠢的。”
“不劳黛姐姐称赞,趁那伙强盗还在前面药庐里时,咱们赶快溜到后院下药去。不过,”陆寻裕捡起一枝几乎枯萎的云破花,“这个怎么个用法。”
青黛弯腰快速地将散落一地的花穗拾到一处,头也不抬:“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如此镇定?”陆寻裕一脸不可思议,“你们不是说你们那死鬼师父念叨这花儿一辈子了吗?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怎么用?”
青黛横了他一眼:“在我师父眼里,这花儿可不是毒草。是他,”
“是是是,是他一生的梦,行了吧,”陆寻裕打断青黛的话,“那咱们是来猜猜这梦怎么个用法?”
青黛收拾好花穗,将竹篓背上:“有什么难的,揉碎了全扔井里得了。”说着,她便拉起苏木,绕过陆寻裕身边,走进齐膝的荒草灌木丛中。
陆寻裕抓抓后脑勺,跺了跺脚:“死马当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