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躺,余往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里,她浑身上下浸泡在翠绿色的液体中。当余往睁开眼时,一道冰冷却带着亲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余往下意识动了动头,却浑身僵硬转不过去。就在余往有点迷茫时,温热的吐息划过她的指尖。
在睡梦中惊醒,余往大汗淋漓的挺起身。一个圆丢丢的石头,咣当一声砸在床榻上。余往还没回神,梦里那种亲密的感觉让她有些厌恶。抚着额头,她急躁冷漠的视线落在那个石头上。
上下左右看了一番,余往还是惊异不已,这是那个什么“嗣”的蛋形石头。蛋形的石头从原本的灰暗变成极为澄净的绿色。余往把它举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液体般流动着,带着一缕让人心醉神迷的生机。那石蛋触手温热,余往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她心里有点明白那个奇怪的梦究竟是谁带给她。
寂静的内室,余往和蛋相顾无言。此时,她十分确定这个石头,不,这个蛋里孕育着生命。余往想不通,这东西怎么会好端端的便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自己无意满足了什么先决条件,还是与招摇星相关呢?
山体内无日光,一切亮光都来自大阵中的普照符箓。
余往站在屋子外,小院里甚至还有一点植物,只做装饰用途的花草娇艳清新。自从那个蛋变成现在这样,便不能被放进纳虚符里。余往随手把它放在床榻上,便不准备去管它。
首先,既然是蛋类,那么孵化时间很难确定。说不定,余往自己化为一抔黄土了,它还是现在那个样子。再次之,蛋里的东西类别难以确认,虽然看起来没有凶戾之气,余往也不确定会不会反噬她。最后,余往摸了摸右手,当务之急还是自身的修为。
推开小院的门,余往绕着不大的山体内部走了一圈。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撩起裙摆席地而坐。抱神守一,余往的心神很快便进入了自己的识海。识海里是一番新气象,幽幽火焰如烟似雾的萦绕在灵台之上,余往的神魂中心一丝深红,似乎是被飘飞的火焰浸染了。她试探了下自己的神识,感觉没什么不适,便放任自流了。
确定了自己的情况,余往半闭着眼,仰头深呼吸。这一吸如鲸吞般,稠密的灵气几欲沾湿她的发鬓。山体内的灵气不禁数量极多,质量也是极好。余往脸上闪过一丝凝重紧张,她没料到这里灵气纯度如此高,卷进识海的灵气有点太多了。
灵气源源不断的被转化为元气,然后滴落在气海里,随即开始在余往的经络里游走。如果说以往吸收的元气在经络里只是小河,那现在便是即将冲垮两岸的滔滔洪水。剧烈的胀痛,从余往的尾椎股传到脖颈。她身体微微一颤,周身青筋暴起,十分骇人。
此刻,她如同被铁刷子刮过内脏,不禁皱着眉喘息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惨呼打断吐纳的进程。经络里奔涌的元气愈发的浩荡,余往犹豫的蹙着眉,痛苦是难捱的,但收获却是肉眼可见。她快速的算了一下,如果能过以这个速度吸收灵气,那么辟谷所要达到的标准不过三个月便能达到。
三月对三年,余往唇边掠过苦笑,自己的选择可想而知。
余往一刻不停,数着时间度过漫长的痛苦的同时,也密切关注自己的经络是否会崩溃。令她感到快慰的是,大照丹种诀的浑圆抱丹,效果惊人。当余往额经络达到极限,暗金的光芒慢慢覆上经络,如同一层保护膜般守护着经脉。虽然该忍的痛苦没有减免,但余往还是感到振奋。
有了希望,她更加积极。
自打那一日起,余往足不出户,食物来自小屋里的纳虚芥子盒。没了后顾之忧,余往每天只休息一个时辰,然后便精神抖擞的开始修炼。
在玄化深雪这个小千世界,余往已经呆了近三个月。不出她所料,修为突破在即。
除了修行之外,余往也有一点困扰,便是每隔七天,她便要梦见翠绿的水,而其中总有一人在呼唤她,亲密濡慕的呼唤她。开始余往还检查过到底是招摇星的问题,还是那个蛋的问题。最终确定是蛋。她把那个蛋丢在院子里没用,把蛋埋在土里也没用。
本来余往每天都是疲惫不已,现在那个蛋又要扰她清梦。忍无可忍的余往,忍不住想着把蛋丢到山外。磨了会而牙,她沮丧的发现自己还是对蛋有点好奇的,所以根本舍不得就这么丢了。
方法用尽,余往索性把梦当成锤炼自己心智的东西。后来的十来天,除了梦里温热的吐息,她还是难已接受外,已经可以再梦里养神了。
三月又十二天,余往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她慢慢转动着手里的阵旗,沉思良久。
这段时间,无论是梁济还是千变魔君,高阳魔君都没有给她过任何信息。余往偶尔也会出揣测,那个“万衍道宫”和“幻术”的事。可每次都会以一种莫名的心惊胆战结束,余往喃喃自语道:“或许是进展顺利,若真出了大事,师尊不会忘记......通知我吧。”余往掸了掸自己的衣领,似乎弹掉了上面那一粒无形的灰尘。
收敛心神,余往暂时把疑虑抛之脑后。气定神闲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深深吸了口气,余往光洁的额头霎时出现了些汗珠。这次吐纳非同以往。余往强行承接了超过一倍的灵气,用以最后一次压缩自己的气海。现在余往的气海上还漂浮着飘渺的烟气,是个小湖泊的模样。
磅礴的灵气在灵台上方转化为元气,余往收敛着新转化的元气,当累积到一个量时,余往猛地闭住周身的关窍。然后将元气狠狠的注入气海,被外来的元气挤压,余往的气海水花四溅动荡不已。
本来寂静的内室突然爆出一声巨响,灵气没有目的地的撞击在墙壁上,余往在一片暴走的灵气中岿然不动。
不过三息,余往已是睁开双眼。内室闪过一道光亮,真正的目如电光。余往慢慢的勾起嘴角,垂下眼帘,满足的叹息一声。此时被强行压缩的气海已经不再是如梦似幻的白烟缭绕,而是澄净透彻的深蓝,如同流转的水晶。
“辟谷期了”余往轻轻捏了下手指,似欣喜似遗憾:“以后的突破,再也不能靠元气积累了。不过,暂时还不用考虑这个。”余往的突破看似轻松的模样,实际是危险之极。突破辟谷的唯一方法,只有硬来。
若是修士元气里的杂质太多,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上。压缩杂质的时间越短越好,而余往也为了迅速突破做了近八天准备。
正当余往总结自己突破经验时,一声“咔嚓”让她惊了下,回头一看。那颗奇怪的蛋表面突然多了一道花纹,余往怔怔的伸手摸了一下花纹。
又是“咔嚓”一声,余往缩回手,目不转睛的瞅着蛋,眼里闪烁着少有的童稚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