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道衍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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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高阳魔君

当余往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万点金光尽在山巅,皑皑白雪拱卫着耀目的昏黄。余往看了眼脚下,立刻闭上双眼,从她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她的不平静。摸索着身旁的树枝,余往慢慢往后退去。

这是好运,还是霉运。余往鼓起勇气再次向下看时,依旧克制不住的腿软。她觉得自己心口一股热血上涌,激得手脚冰凉,头晕目眩。

万丈虚空,就在脚下。云巅山顶,就在此处。

不知这是山,还是柱子,它直插天际,整体险峻无比。余往使用未知符箓后,直接被抽空了元气,昏厥过去。而那点元气也不过是一个引子,调动了符箓里蕴藏的力量。

余往一边强迫自己正是脚下的虚空,一边无奈的叹息,这要让她如何从这里下去。她所在的地方是几颗树木组成的屏障,它们突兀的生长在石壁上,坚韧冰冷的感觉像是玉石。余往终于一步一步挪到了树木的根部,靠在坚硬的石壁上,她虚脱滑落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处。

也许是刚醒来就发现自己半挂在深渊上方,余往一时缓不过劲来,脑子一片空白。

当余往不知不觉开始揉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时,才迷迷瞪瞪的收拢遭到巨大打击的理智。从纳虚符里拿出一张甘露化真符,在为数不多的元气驱使下。符箓发出喜人的绿意,从虚空里凝聚出绿色的光点,渐渐汇成一团碧绿的液体。

只有小孩拳头大小的甘露,便可以维持一个普通修士的需求了。余往嘴唇贴在液体上,轻轻吸气,清新寡淡如冰雪的感觉,顺着喉咙滑动时渐渐温暖起来。饮完甘露,余往一筹莫展的仰头瞅着自己的上方,至少还有两丈距离才能到山顶。环视山体后,她更加沮丧,四面的石壁都是几近直角的坡度,直上直下。

“怎么爬上去,爬上去之后怎么下来。”抓着自己的头发,余往少有的抓狂了。

正原地打转时,余往又想起了一茬。前世的小说不是讲,愈是奇险的地方,越有可能有奇遇。她喃喃自语:“不如从这跳下去吧。”说完苦笑两声,“说并不定摔不死......”

自嘲除了缓解紧张情绪,对困难处境没有任何帮助。

余往清点了一下甘露化真符更加忧虑了,只有三张,估计也就能挺半个月。她无望的拍打着树木的枝干,像是从石壁里长出的玉石,树一动不动。

昏黄的金光沉落在远方的雪山下,夜幕降临。

和衣而睡,余往蜷缩在茂密枝叶的深处。接下来的十来天,她试图使用伥鬼剑凿石壁向上攀,却发现因为石壁太过坚硬,每凿一步都要消耗巨量的元气。哪怕是状态良好,她也就可以攀一半的路程。剧烈的山风让中途休息也成了不可能。

一日天将明之际,余往已经早早醒来,她有些麻木的瞅着自己脚下的虚空,看久了竟然习惯不少,至少不再腿软。坐在树枝上时,她偶尔把腿悬在半空中。困在着石柱山已经有十四日了,石柱山是余往给险峻山峰的代称。她从纳虚符里摸索出一个甘露化真符,不甘的用元气催动符箓,还是毫无反应。

眼神呆滞的盯了会儿符箓,余往扬手一抛,符箓顺着风打着转的飘向脚底的万丈深渊。“连它都有着陆的希望......”余往神经质的揉着自己的脸,打好一声,“作孽的老天。”受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压力,余往觉得这几天自己特别想往下跳。

用完了甘露化真符,自己估计要等死了。余往啊的一声扑在旁边的树枝上,这种死法再惨不过了,凭借修士被洗髓伐骨的体质,至少要耗上十来天。余往退回自己“栖居处”掰着手指头,“还要再挨上十几天,然后被饿死,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这种死法啊。”

预言了自己日后的悲惨十数日后,余往开始看千篇一律的美景,再过壮美的景色,整天欣赏到了最后也是寡淡无味的。

第一天,挨饿。第二天,挨饿。余往闲来无事在石壁山用元气刻画自己的笔迹,也许有天一个同她一样倒霉的人落在此处,还能有些安慰。

刻到第十天时,余往罢手,她经不住开始回想来到妙庭的短短十五年。这十五年带给她的震撼,超越了一切。余往索性披散发丝,任青丝狂魔乱舞,自语道:“据说老人很爱回忆过去,便是因为自己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才珍惜过去的生活。自己也是吗?”

“人之将死,哈哈。”余往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声音传不过几米面消散再风里。

高阳魔君刚要登顶,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一个赤脚少女,疯魔般长笑出生,说不出乐与悲,只是快意。她发丝卷在风里,几欲被同化般飘然。当对方看到他时,霎时克制住狂笑,微眯的双眼闪烁着警惕和桀骜。看得出来对方处境很糟,面容苍白,气息微弱。哪怕如此,高阳魔君若有所感,想要取走她性命的东西,必要遭到剧烈的反抗。

余往扬着脸,坐在树枝上看着从天而降的玉辇,玉辇前有异兽拉车,一会儿变换一种样子,显得极为神秘。玉辇整个被不透光的纱帐遮掩着,只能看见车外做了个童子,举着灯笑眯眯的望着余往,神态不似人族。

她虚若的站不起身来,因为身体状况,气海枯竭,识海也是混沌不堪,只有意识清醒着。

余往并不知晓对方的来路,但仅凭这是近一个月里她见过的唯一修士,也可断定对方实力超绝。余往歪着头毫无顾忌的打量着玉辇通体的云烟和微光,这“仙家气派”里怎么就是有一丝违和,像是邪气。

哪怕有万般猜测,也是力不从心。余往抬起自己苍白到几欲透明的手掌,如果对方愿意搭救自己,那么便什么条件都可答应。如果对方想要随手碾死碍眼的“蚂蚁”,那么便从这跳下去,体验一把腾云驾雾的感觉。

车里伸出一只手来,苍白修长。手指了指余往,余往往虚空的地方挪了挪,车外的童子咧嘴一笑,伸手抓了过来。手掌顷刻如涨大,如翻山的小印。余往纵身一跃,眼前一片幽黯,失去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