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一朝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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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蛊毒之祸(4)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我亦难得去想这些问题,就着杂草卧下。像我这般的女子,本来就是生来贱命,又似水中浮萍,到哪里都能安顿下。

月光皎洁凛冽,我却安然入睡。若是注定的祸,自然是躲也躲不过。

在狱中的日子倒也清静,那些牢犯初见我时还会装些鬼脸吓唬于我,后来也就乏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到哪里都是这般道理。初入文府时,文家老爷的几房小妾还不是这般联合欺负于我,见我落泪她们就越发的得意。若是淡然处之,却是恼了她们,轻松了自己。

没有别的人来打扰我,也不用时时刻刻地担心着自己会不会说错一句话,走错一个地方而引来杀身之祸。我已在监狱中,还怕个什么!

只是狱中饭菜实难下咽,还好从前在家中练就出来饿肚子的功力,虽然后来进了文府便没有派上用处,此刻用上有些退步,但那些食物着实让我难以下咽。只好就着点水,躺在狱中,不去想任何事,我从未如何轻松过。每晚能看着小窗户里的月光,去回想说书先生曾经说过的种种故事。

偶尔抚上自己的脸颊,被安相打过的那个地方还隐隐作痛,更加疼痛的是心,酸痛。我入狱以来,这么几天都没见过任何人来探望我。鈭谦不来,鈭斋亦不来,可爹娘都不曾来过。想那时,他们曾为了寄柔被罚的事跑进宫来找我大吵大闹,如今我身陷牢笼却不见他们片刻影踪。

自嘲地笑着,早已知道的答案为何自己还要去想呢。许多年前我便懂了的事实,见寄柔每年年节时都能穿上漂亮的新衣裳,我只能藏在门后偷偷地去看,我不明白,同样是爹娘的女儿,为何我就没有寄柔有的一切呢?为何娘对我总是非打则骂呢?为何爹不把我抱在怀里让我揪他的长胡子呢?为什么!

我哭着跑到后院,扑到在梅姨的怀里,大声地叫着为什么,难道我不是娘的女儿吗?

对上我的是她诧异的目光,她说你这么知道了。

原来是真的,后来我才知道娘对我的责骂,只因我的亲娘不是她,我的亲娘是一个毁掉她幸福与自信的青楼女子。可是爹,若说我不是娘的女儿,但我是你的女人,为何娘打骂我的时候你没有一次为我站出来过?如果你不心疼我,为何要将我带回刘府……

好久没有过的冰冷感又出现在脸上,我胡乱地拂去,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刘平萱,说好的,此生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抱有希望的。

正要翻身睡过去时,牢里又是一阵骚动与喧哗。

依旧还是剑婴,此刻见他竟脸带有欣喜之感。“娘娘,恭喜娘娘可以回锦华殿了。”

“可以回去了?”我疑惑地看着狱差打开牢门,喜福从剑婴身后钻出来,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怎么回事?”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害我!

喜福扶起我,在我身边小声地说道:“陛下亲自审查,已查明娘娘床下的原物是锦华殿的迎安放进去栽赃给娘娘的。”

“迎安?”那个跑起来脸红扑扑的宫女,除去迎福我最喜爱的便是她,她为何要害我!

“她是马嫔的人,已经招供,此事为马嫔所指使。”竟然是马嫔,我还以为会是杜之薇,可心里却总还觉得此事并非她所为。她虽不受宠却亦不笨,为何要做这类大忌之事。就算借我的手除去安后,爬上后位的只能是杜之薇,又哪里轮得到她呢?

心里疑惑,却未多做停留,几日未进食,身子着实虚弱,便由着喜福将我扶上轿,一路未曾停歇地回到锦华殿。

锦华殿内,因我的归来而显得喜气洋洋,连梅姨与问雪都在厅里等候于我。

刚进到院内,顾嬷嬷与迎福便出来相迎,我却下意识地有些抗拒。迎安是马嫔安插在锦华殿的人,那么眼前的人呢?迎福与顾嬷嬷又会是谁的人?我身边的人除了梅姨和问雪都是谁的人?

我将手递给梅姨,唯一的依靠便只有这个为我贡献了半辈子的女人了。问雪惊慌地朝我跑过来,抓过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一边着急地问:“萱姨,你去哪里了?问雪有好几日都没见到你了,太学的那些坏人都说萱姨你被抓起来,就要死了,呜呜……”

瞧她那副抽泣的模样,我不由得蹲下身来,抚着她的发丝,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轻声地安慰:“问雪乖,萱姨只是出去几天,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将问雪交回梅姨手中,一环顾才发现厅里站的人竟然都是一些陌生人,只有迎福、迎平、迎万和顾嬷嬷,其他的宫女与内侍都是陌生的面容。

这是怎么回事?

我对上顾嬷嬷,无声地询问着,她却若无其事地回头,朝一边的宫女嘱咐着,为我上些清粥。

又回头望向迎福,她亦是同样视而不见的模样,低低地垂着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恼怒地坐下,看着站立的众人。锦华殿内的宫人都换了遍,还没有人告诉我原因,我怎么会不气恼!

“朕告诉你是怎么回事!”隐隐隐藏的怒气,鈭谦大步地从院外走了进来,并且摒退其余人等。

屋内只剩下我与他四目相对,他即使从来都喜怒不显于脸上,此刻全身亦散发着无尽的怒意,似大海的浪潮一波一波朝我压了过来。

“因为她们知道你的彻夜不归!”

这是秋后算账吗?为我洗去蛊毒的冤屈,所以现在要和我重新算那一笔账吗?我淡淡地喝了一口手边的清粥,咸淡适宜。

“你……”他将清粥端离开我的视线,对着我坐下来。“你去哪里了!”

声音恢复了平稳,却仍旧散发着怒意。那一双平静无波澜的眸子隐隐在涌动着,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陛下您**苦短,臣妾我苦闷地到花园里散步也不可吗?”

“花园里散步?”他略微怀疑地直视着我。

我偏过头,将他手边的那碗清粥又端了回来,重新放到自己的面前,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他看着我的行为,没有再说话,只是良久地叹了口气。

“平萱你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