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洛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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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师与生,问与答

尹天生自然也没有发觉。

“行了,书你拿好,姑奶奶我这就走了,说好了啊,要是你消化不了,本姑奶奶可是要你学狗叫的。”

“这……姑娘何必为难学生。”

“要你学狗叫你就学狗叫,不然以后都没有书看了。”

“好吧。”尹天生颇有些无奈,但为了有书看,还是点了点头。

见尹天生同意了赌约,刘诗双现在得意极了,小狐狸嘴巴高高翘起,得意的就连狐狸尾巴都快要露出来了。

“哼,你这个小和尚,这回可算是栽在本姑奶奶手里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本什么样的书,哼,就连我爹都花了十载功夫才完全消化的透,就凭你……?”

总之,刘诗双认为自己这回总算是赢定了,这才心理平衡了些,哼着曲儿就离开了尹天生的房间。

尹天生先了洗了个手,擦干净以后,才端端正正地捧起了桌上的那本书。

阅前洗手是读书人的规矩,这表示对书的尊重,尹天生也知道能读到这些书的机会来之不易,更是要小心对待了。

翻开书以后,尹天生立即就被书里的内容给吸引了。

这本书中的内容,尹天生不仅是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可谓是闻所未闻。

此书名为通玄经,讲的是修行大道,说的是以一敌万的法门。

但凡修行,就要先从呼吸吐纳开始,要感应到冥冥之中上天的意志,方可修行。

但是书中只是阐明了修行一途务必要感悟到上天,方可修行,这是一切的门槛,却并没有描述的清楚,上天的意志究竟是什么。

尹天生并没有多想,此刻他已经被书里面描述的内容给深深的吸引住了,立即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按照书中所记载的口诀,默默地开始了第一步。

这不知不觉之间,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当尹天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沮丧的神色。

书上说过,呼吸吐纳的同时,会有一股热流涌进心田,同时,冥冥之中会感悟到一丝丝上天的意志。

可是,尹天生呼吸到的除了因为天气而逐渐变热的空气以外,此外不要说热流了,就连一丝丝上天的意志也感受不出来。

尹天生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一片黑暗,此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不过他不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微微一凝神,他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刘夫子缓缓的来到了尹天生的舍房门前。

刘诗双做的那些事情,自然是引起了刘夫子的警觉,只是他一直未动声色,直到发现自己的藏书原来都是被刘诗双给偷走拿给尹天生去看时,刘夫子才终于决定露露面了。

说起来,尹天生还算是乖巧的了,对于自己上次的那番嘱咐之词,尹天生做的也是相当的好,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仅蓄起了头发,其他方面做的也是相当的好,但是这对于刘夫子,对于齐州学府来说,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所以,在想定清楚以后,刘夫子才决定来到这里。

推开门,刘夫子就看见了尹天生此刻的举止,也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赫然正是通玄经的入门基础式。

好巧不巧的,刘夫子的那本藏书通玄经,此刻也正被尹天生一丝不苟的放在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就连一点皱褶也没有。

但这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刘夫子神情微恙,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安静地坐在一角,等待着尹天生的醒来。

这一回,尹天生则是很快就醒来了,他几乎丝毫感觉不到什么狗屁上天的意志,什么狗屁热流更是没有。

等到他刚刚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就发现刘夫子不知何时已经在自己的房中了,还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学生拜见夫子。”

一见到是刘夫子,尹天生连忙下床穿好鞋袜,然后冲着刘夫子深深的躬身一礼。

刘夫子沉默着不说话,尹天生也同样沉默不语。

不过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刘夫子。

“我的孙女刘诗双你认识了,既然你已经读过我的那些藏书了,那本夫子今天就来考考你。”

尹天生神色微动了一下,但还是很认真地躬身道:“夫子请出题。”

“我且问你,世俗之者常论,主道利周也,然可以有夺人国,不可以有夺人天下,可以有窃国,却不可以有窃天下也,为何?”

“学生以为,夫之乱也,其缘有根,上以无法使,下以无度行,知者不得虑,能者不得治。故百事费,财务拙,然,天下者,至重也,非强莫之能任……”

“我且问你,礼起于何也?然世间又为何需要礼?”

“学生以为,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则恶出,无君师,则恶治,故礼,上事天,下事地……”

见尹天生对答如流,刘夫子心中顿时有些暗暗吃惊,同时又有些惋惜起来,乃至心痛起来。

尹天生答的很体面,很工整,也很认真,更是一丝不苟,甚至那一霎那都让刘夫子有些神思恍惚起来,这份天资,难得聪慧,甚至比起整个齐州学府大半学生,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倘若好生培养,刘夫子甚至有一种感觉,他日尹天生必成国士。

这一刻,他刘夫子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刘诗双会对这个尹天生那么的不服气,就连自己最为宝贵的通玄经都给她偷来了。

想到这里,刘夫子显得更加惋惜了。

“我且再问你,昔年神云由西而至,太后因神云感召而扬道灭佛,此为之何论?”

尹天生一听顿时就默然不语了,不过,在刘夫子的目光注视之下,尹天生沉默半晌以后,最终还是开口了。

“人生于天地,受天地赐其智慧,故天地执掌万物,而天道有灵,万事皆通,万事皆晓,无论道佛,都是天道下的产物,天道掌其司,自是知晓人所不知之事,天道佑我人族,太后所行之事,正是顺应天道,并无不当之理。”

“真心的?”刘夫子紧盯着尹天生,缓缓地开口了。

这一回,尹天生足足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

“学生不是真心的。”尹天生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依旧平静。

“总算你还挺诚实。”刘夫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刚才修炼的,应该是本夫子的藏书通玄经吧?”

“学生有错,甘愿受罚。”尹天生默然说道。

“受罚倒是不用,但你可知修炼一途,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夫子缓缓而道。

“学生不知,还请夫子为学生解惑。”尹天生很认真地看着刘夫子,说道。

“本来,自有人类以来,世间并无修行之说,然而有一天,有神云自西而至,现于人间,人们观神云而领悟天道,从此世上才有了修行一说。”

“而修行之道何其困难,修行,修的是天道,探索的是天道的意志,然而,天道的意志不可捉摸,上天的意志又岂是任何一人都可以窥探的了的?”

“所以,修行,只有上天允许窥探其意志的人,方可修行,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刘夫子缓缓而谈,尹天生认真的听着,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很宝贵,可谓是来之不易,故而听得也是极为认真。

只是听完了以后,尹天生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以后,尹天生才蹩眉继续询问了:“那么请问夫子,究竟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被上天允许窥视?学生不太理解。”

“人生来就有一窍,此窍长与心中,名为心眼,是上天赐人类智慧所得。但,并非人人都只有一窍,甚至是三窍,四窍者,都是大有人在,最多的可达七窍,此便叫做七窍玲珑心,按照常言来断,拥有的心眼越多,上天所允许其窥探的天机也就越多,反之,同理来说,能够窥探的了的天机越多,他日的成就可能也就更高……”

人力有穷尽,天道无穷尽。

天道茫茫,其中所蕴含的天机又是何其之广,然而,万物皆在天道所司所掌之下,天道若不允许人窥视,又有谁可以窥视的了?

而心眼,则正是天道赐予人类的一项礼物。

只有拥有心眼越多的人,才可以窥探的了更多的天机,得知的天机越多,修行之路上才可能走的更远。

这就好像是天道赐予人类的几把钥匙,一把钥匙开一扇门,拥有的钥匙越多,能打开的大门也就更多,其对于天道的感悟也就越多。

而那些仅仅只有三把或是四把钥匙的人,则自然不会像拥有七把钥匙的人那样,能够领悟到如此多的天机,所以在修行之路上,往往是跟不上那些拥有七把钥匙之人的步伐。

而同样,能够天生拥有七窍的人,无疑不是天之骄子,是受天道眷顾的宠儿。

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修行,而有的人却不可以的原因。

也就在尹天生沉默不语的时候,这个时候,刘夫子紧盯着尹天生,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一句令刘夫子自己都感觉很伤人的话。

“但凡是人,天生便有一窍,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不仅不可以修行,甚至,就连一窍都不曾有过。”

“换而言之,你是上天的弃子,是被天道所遗弃和遗忘的生灵,命该如此,所以,你就认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