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似走了很多年,又好似只走了一会儿,时间在这里给人的感觉混乱不堪。木荣默默跟着,看着这个懵懵懂懂,略显憨厚的少年,有些无语,好几次他都差点走错路。木荣甚至想着,若果他走错了方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让少年往后的经历都发生改变?
少年走过最后一条道路的尽头拐角后,来到木荣十分熟悉的一座伟岸黄金巨门前。
显然,木荣也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对这个少年很重要,所以,他也不希望少年走错路。只见巨门顶牌匾上刻有“神机门”三个篆体大字,门上有一共有九九八十一道奇形怪状的锁,门后是虚无一片看不真切。
少年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巨门,那神圣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立即想要跪倒膜拜。他看起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特别是那些奇形怪状的玄锁,反复查看,来回斟酌,对此处是否有危险,全然没放心上,将心思皆投入到研究中,显得是那么单纯。
黄金巨门前有几个架台,其上陈列无数工具。有刻刀、墨斗、曲尺、火炉、模具等等。一看便知道,这是专门让人解锁而用。少年经过一番感应思索之后,随意找来两根铁丝,东转西扭之下,半晌后,便打开了第一道锁。
一阵护符剥落,发出“咔咔”之声,那封锁巨门上的铁栓便退去两根。少年一阵欣喜,于是以此法连开十八道锁,只是所用时间越来越长。到了第十九道锁,尝试数次,再行之不通。便找来曲尺,草纸,在其上将感应到的玄锁部件一一画下,不断计算分解,查询脉络。
木荣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少年所做的一切,此时他身为局外人,更清新的目睹了这个过程,这时他才察觉到,原来少年专注的时候,真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染力。当初师傅说的没错,或许他就是被此打动的。
少年随后又以此法破去六九五十四道玄锁,在破第七十二道锁的时候,那画满部件脉络半丈方圆的草纸已叠了比他人还高。旁边的模具也倒出十八把奇形怪状的钥匙,一一对应那些锁孔,此时面对最后九道锁,少年却无能无力了。木荣知道,因为这不紧紧是光通过计算剖解就能得出答案的,其中蕴含了无数天地奥秘,以少年此时的见识境界,全然没有能够开启的可能。
在少年悠悠叹息之际,他的身后却突然多了一名怪异老者,只见此人除了头部,其余的躯体四肢皆是由各种机关部件拼凑而成,所用材料看去似乎有青铜、玄木、晶石等,更有无数细小齿轮轴承转动配合他的一举一动,全然好似一个机关傀儡人。他其来得无声无息,好似眨眼便已出现。
老者笑盈盈的看着少年,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出声道:
“你……你是何人?”
那老者动了动轴承链接的关节,发出“嘎嘎”声响,两道长眉垂到胸前,微微一抖,满脸堆笑道:
“小家伙,不用害怕,老夫乃是此处的管辖之人,人称神机老人。”
少年挠挠头想了想,眼珠直转,道:
“那这里又是何处?”
“你可知道机心?”
老者笑了笑,不答反问。
学“机关刻印术”的人怎会不知“机心”,这是机关玄奥的核心,有此机心,方才能够自行运转,生出无数变化。少年木讷的点点头,老者随即神秘一笑道:
“此乃‘机心界’,‘机心界’联通所有‘机心’从而为其提供‘机动之力’,就像修士需要吸纳天地灵气,机关也要通过脉路流转‘机动之力’,从而驱动机关。”
当少年听到机心界这个词的时候,满脸潮红,紧紧攥着拳头,显得极其兴奋,只因为机心界乃是神机学者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地方。神机老人见此,哈哈一笑,道:
“你的心念能在你刻印机关时,进入‘机心界’说明你对机关一道已领悟颇多,关键还是心无杂念,纯净至极,从而达到忘我之境,方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扣开了这‘机心界’的大门。
而且你能在这万千脉路中,走到‘天道玄机门’处,说明你所修的乃是正统神机大道。最令老夫惊讶的是你小小年纪,竟然破开了八九七十二道玄锁,恐怕这万余年也没有发生过了吧!”
少年听得有些糊涂,木荣却听得有些好笑,当初他就是这样被这老头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原因便是传闻“机心界”里蕴含着无上机心玄术,只要能够获得其中一种,那便可制造出无比强大的机关。威力之强悍,甚至可比拟天地至宝。
少年神情呆板的咽了咽口水,道:
“前……前辈,这‘天道玄机门’为何物,门后又是什么?”
神机老人用机关手臂捏了捏自己的一缕长眉,眼睛微眯,啧啧一笑道:
“神机门后自然便是神机,也可以这么说,有物混成,先天地而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为天下母。”
少年沉吟一会儿,眼中迸发出两道精光,震惊不已,道:
“前辈说的是‘道’?”
神机老人笑而不答,拿起小裤制作的十八把钥匙,仔细查看,过了许久,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过随即话语一转道:
“如今你的心魂进入了‘机心’界,若出不去,超过了时间,你在人界的肉体将缺乏心魂而被‘机心’反噬,从而走火入魔,那么你就永远回不去了。如今有两个方法可以出去。一是打开这最后九道玄锁,二是杀了我这糟老头子,你便会受到此界排挤,从而得以脱困。”
听完此话,少年明显一呆。没有任何犹豫,很干脆的转身,再去研究那门上的最后九道玄锁。木荣此时想来,当初为何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犹豫,随后又释然了,那时的他真的很善良!
玄机老人见少年没有哪怕一丝犹豫,眼睛一亮,心中满是欢喜,长眉开始无风飘动起来,道:
“老夫有意要收你为衣钵弟子,你可愿意?”
木荣知道此时老头心中是大大的欣喜,但是他依旧没有明白,当初老头到底是看重自己哪一点。他是从哪里看出,自己能够传承他的衣钵,为他报仇雪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