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神机分会长墨非离去后,那些对木荣四人仇视的眼光虽然更浓烈了,但却再不敢造次,纷纷散去。执法卫队执行着善后的事情,木荣他们自然不理会。今日的活计依旧不敢落下,由于白天的耽搁这次四人直干到晚上,方才将一天的活计做完。
不过此时四人的状态明显要比第一次干活时好太多,虽然依旧被汗水打湿了全部衣衫,但精神明显好太多。而各自似乎还隐隐发现修为有所精进,这短短十天不到,竟然让他们感觉到实力的明显变化,这也大大出乎了四人的预料。
他们不知道的是能养殖灵草妙药的地方,一般都是天地灵气非常浓郁之处,而这机心院落座寻常,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分院中有能够聚灵的法阵。这聚灵法阵可是奢侈品,一般的财力根本无法支撑,可见这画院长的不简单。
四人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胖子眉飞色舞的诉说着今日的一战,三人心中都清楚,木荣的决定是正确的。若是没有木荣的安排,他们不知道今日会演变成什么样。反正至少这股窝囊气是出不了,如今给了那帮平日眼高于顶的家伙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四人心中变得畅快了许多。
主要想到再没有那么多苍蝇在耳边乱叫,心一下就静下来了。不过胖子说着说着,突然声音为之一缓,道:
“再有三天,就是程宇挑战的日子了。我们三人的伤势都未有痊愈,对上他,恐怕是难以取胜啊!”
胖子这样说,主要是他知道木荣不可能在与程飞一战中将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虽然木荣没有说,但是胖子知道,比如那修罗场,在大庭广众之下木荣是绝对不会施展的,不然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他乃是从修罗界归来之人,那么刘家便会第一时间找上他。
木荣跟胖子说了他与刘家的恩怨,所以胖子知道,要想扳倒刘家,是多么的困难。凭目前只身一人的木荣是不可能办得到的,反正胖子已经决定要跟随木荣了,那么刘家自然也是他的敌人,所以现在他思考问题都会顾及这些因素。
姜无剑沉默半响后道:
“到时就由我自己应对吧!”
胖子脸上原本就松动的肥肉顿时一垮,道:
“你还真是木头脑袋,到时你铁定会被程宇给废了的!”
姜无剑洒脱一笑道:
“自母亲走后,我仗剑走天涯,早就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若老天叫我就此停步,那我姜无剑也只好认命。”
木荣仰头喝了一口烈酒,淡淡道:
“你是个认命的人么?”
姜无剑想到母亲临终时那依旧期盼着的眼光,他知道,那时母亲是多么的想再看他爹一眼。想到父亲走后,原本在家族中低位最高的一脉,慢慢遭族人排挤,最后竟然连每月的俸钱都不给了,那时他想找人给母亲看病,都成了奢望。
所以他从来没有要认命的意思,但是难道他不认命,结果就会改变了么?
姜无剑苦笑道:“并不是我想认命,而是许多时候命不由我。”
木荣突然将葫芦抛给姜无剑道:
“喝了这口酒,你姜无剑以后就是我木荣的兄弟,咱们将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何?”
姜无剑接住破葫芦后,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木荣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回顾自己短短的二十几年中,能称得上兄弟的或许有,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父亲还没离家,母亲那样年轻美貌之时。
后来父亲走了,他的兄弟也就慢慢疏远了他,而出门闯荡这五六年,他却从未结交一个能被称作兄弟的人。他很孤傲,他不屑于别人结交,他认为只要有他手中的剑就好。
然后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很多次他也觉得孤单,觉得迷茫,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找到父亲,质问他为何抛弃他们母子。但有时他又会想,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怎样,母亲还能回得来么。就算父亲是个薄情之人,已另有新欢,杀了他,自己就能高兴,就可以不像现在这样孤单了么。
他自己给出的答案有时总会叫他心灰意冷,他还是会孤单,而且会越来越孤单,那么他如今所做的这些种种又有什么意义呢。
姜无剑看着此时无比真诚的木荣,他在木荣眼中看到了一种别人眼中看不到的东西,那便是珍视。虽然两人相识不久,但姜无剑能从他身上感受的极为熟悉的东西,那便是孤单。
这个深沉如寒潭的男子,同样有着浓烈的孤单之气,姜无剑从木荣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世间只有他一人独行的孤单。
姜无剑打量着这个显得有些陈旧的葫芦,抓在手上,却让他有种莫名的感触,他竟然在这葫芦中感受到了一股磅礴无比的剑意。这股剑意好似立即就要冲破葫芦的束缚,破开这方天地一般。
这种豪迈,这种一往无前,到底是何人的剑意,才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为何木荣的葫芦里会蕴藏着这样惊天动地的东西。见姜无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得胖子是焦急不已。
过了良久,姜无剑好似方才收回心神,开口道:
“为何是我,就因为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么?”
木荣淡淡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不错。当时在黑煞帮的据点,你明知自己会死,却无视黑煞帮的威胁。后来与程飞一战,你明知会引来许多麻烦,甚至会是让你无法承受的程度,却依旧毅然迈步向前,独自揽下。你有这样的傲骨,我认为很好。”
姜无剑道:“可我对你并不了解,你又有何资格与我做兄弟呢?”
听到这话,胖子陈浩轩恨不得上去给这小子一巴掌,暗道,这木头还真是够狂,显然是不知道老大的厉害。
木荣语气极为平静,道:
“将来,我要灭机关城,灭日月玄天宗,打入神界,这个资格够么?”
任何不知内情的人听了木荣这样的话,都会笑,笑他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白日做梦。姜无剑一开始也想笑,但当看到木荣干净如秋水的眼神时,他笑不出来了。
那个眼神告诉他,即便倾尽所有,也会兑现那个诺言,是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果敢。这一点,或许他们也很像……
姜无剑没有再看木荣,而是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直到这时原本僵冷的气氛顿时一缓,胖子见姜无剑仰头猛喝,赶紧大叫道:
“喂,你小子少喝点,那是我老大的酒,我都还没喝呢!”
说完,立即去抢姜无剑握在手中的葫芦,此时寒莯霜也一反常态,原本乖乖女的形象荡然无存,捞起袖子,大叫道:
“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木荣笑了,这是他近些年来第二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