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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是大县,人口众多,物产丰富,知县刘铮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今儿一大早,接到平阳侯府的传唤,他忙穿戴整齐过来。
递上名贴后被领进府,还以为会见到管家老苏,他捏了捏袖子里的银票,笑得一团和气。
等了很久,一个小厮进来道:“刘大人这边请,侯爷一会儿就过来。”
“侯爷亲自传见下官么?”刘铮张大的嘴里足可以塞进一粒大鸭蛋。
在花厅里等了小半个时辰,身常道袍(家居常服)的华阳侯才出现在门口。
齐铮抢上去大礼参拜,道:“打扰侯爷,下官惶恐。”
华阳侯在主位大马金刀坐了,道:“天气寒冷,穷苦百姓多有冻伤,或有病难以医治者。小女发了善心,想为这些贫穷的苦命人赠医赠药,县尊大人不妨选一处洁净宽阔之所,做为医治场所,再着差役告知这些苦命人,也算为平州百姓谋一桩福祉。”
华阳侯府的小姐要赠医赠药?他没听错吧?
“嗯?!”
华阳侯虎目一张,刘铮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马上道:“小姐真是仙女再生,神庙来的仙女也不过如此。此乃平州百姓的福音。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华阳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是满意刘铮屁滚尿流赶紧去办理,而是对这小子的眼力很满意。叶菲可不正是神庙来的仙女么?
玄女阁里很热闹,清秋和怡然两人要和叶菲一起救死扶伤的消息早传出去,其他姨太太们不甘落后,除了顾频之外,其他人蜂拥而来,七嘴八舌争着也要参加。
群雌粥粥,玄女阁里一片莺莺燕燕。
叶菲被吵得头痛,站在椅子上拍了拍小手,喊:“都安静。”
姨太太们见叶菲小脸愠怒,果然都安静下来,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她。
叶菲道:“你们想给我当助手,不是不可以,有懂医术的举一下手。”
姨太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已经四十八岁高龄的二姨太笑道:“我们哪里懂这个。”
清秋笑道:“二姐,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都已是当奶奶的人了,还装什么嫩哪。
二姨太不高兴,道:“怎么到我这里就叫掺和呢?难道只准你们年轻的干这个事,我老了就做不得?”
清秋笑笑不答,给她来个默认。
二姨太很是悲愤,道:“想当年……”
她一想当年,姐妹们都不干了,这忆苦思甜开了头,就没有结束的时候。好几把声音同时道:“快停下来听小菲吩咐吧。”
叶菲道:“当大夫可要会望问闻切,病人对我们信任有加,把命交给我们,我们得尽心尽力做到最好,不辜负病人的托负。看病的过程,有时候还得见血,见脓,你们真的不怕?”
清秋小声道:“我们给你当助手,也要见这个?”
“是。”叶菲道:“医者父母心,要把病人当子女一般对待,你们做得到吗?”
想像脏兮兮的穷人流着血,伤口上还化脓,然后自己得用保养得如娇嫩的花蕊的小手给病人做处理,姨太太们便打了个寒战。有养尊处优惯了的,已开始干呕。
叶菲笑道:“谁不怕啊,举一下手。”
清秋两只手紧紧互握放在腹部,生怕一不小心被点了名,头更是低得不能再低。
怡然犹豫了一下,勇敢地看着叶菲,紧紧咬住嘴唇。
叶菲笑得很奸诈,道:“不如你们先回去,待我看看病人的情况再说。若是需要你们帮忙,再请你们过来。”
这个台阶下得好,姨太太们如蒙大赫,一个个跑得飞快。
怡然走在最后,走到玄女阁的院子,想了想,猛然转身入内,道:“你年纪还小,怕是有些事会力不从心。血淋淋的我也害怕,可是让你一个人去做这事,我不放心。”
叶菲心里一暖,没想到她真的关心自己。
“我要教翡翠和灵芝一些简单的护理手法,你也跟着学吧。”叶菲道。
“……八姨太太,您是没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唬得脸上都没有血色了。”小丫鬟清脆的声音在东容居暖阁里回荡。
顾频放声大笑,道:“不是想拍她的马屁吗?该!”
她就看不惯叶菲装神弄鬼的样子,昨晚冒雪出去,怎么没冻死在外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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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班头带两个差役身披蓑衣顶风雪而行,嘴里低低咒骂不停。
个子瘦小的差役道:“头儿,怎么华阳侯府的小姐突然想赠医赠药?没听说侯府的小姐会医术呀。”
“这些千金小姐又想起新鲜玩艺儿,拿老百姓玩乐呢。只是害苦了我们,这样的鬼天气,谁愿意出门?”嘴一张,雪灌进口里,周班头用手挡住嘴边,含糊不清的声音被风雪吹散在空空的街道中。
一路走来,就没见过半个人影,哪里有冻伤的病人了。
“开门开门。”另一队差役也是一个三人组,粗鲁的拍打一扇柴门。北城是贫民窟,民居本就简陋低矮,在风雪中岌岌可危,差役一掌拍去,不待屋主人过来开门,柴门先倒了。
屋主子穿一件破棉袄,肩上打两个补丁,哆哆嗦嗦出来开门,柴门一倒,风雪倒灌而入。
“差爷!”屋主人快哭了。这样的天气,屋里冷如冰窖,没有柴门挡风,还怎么住人?
“刘大人有命,你家要是有人病得快死了,可以抬到韭菜街街头的大屋,华阳侯府的小姐会给你们医治。”差役吆喝两声走了,又去拍下一家的门。
“你家才有人病得快死了呢。”屋主人嘟哝。
天色昏暗,周班头总算把分配下来的百姓都通知完了,这时身子已经冻僵,嘴唇冻得青紫。瘦小的差役摇摇晃晃,好几次一跤摔倒在雪地中。
回到签押房,差役们咒骂声四起,哪个不是冻得浑身打摆子?
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出现在门口,道:“哪位是周班头?”
小丫头年纪幼小,身上却披了一件崭新的斗蓬,还是呢料子。这样的料子,不要说给小孩子做斗蓬,就是大人都不舍得做一件。
签押房里一下子寂静无声,一双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她。
“哪位是周班头?”小丫头又问了一声。
周班头深吸口气,挺了挺腰,才道:“在下就是,不知大姐有何吩咐?”
灵芝璨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我家小姐说,诸位辛苦,这是一点酒钱,诸位拿去打二两酒喝,也可以暖暖身子。”
灵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碇十两的银子,托在雪白晶莹的手心,向周班头走过来。
十两银子!屋子里的呼吸声粗重了很多。
周班头站起来,恭恭敬敬道:“不知尊主是哪位?小的无功不敢受禄。”
录芝道:“我家小姐是华阳侯府的五小姐,今儿累得各位在雪天中奔波,实在过意不去,特地叫奴婢过来,送上一点小小心意。周班头不收,可是嫌少么?”
华阳侯府的五小姐!差役们的眼睛马上亮了。这位五小姐好生通晓人情世故,不知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周班头抱拳道:“不敢不敢。”双后小心把银子接过来,道:“请回禀五小姐,周通代兄弟们收下五小姐厚赠。”
十银子的巨款还是小事,主要是五小姐这份心,能入得了五小姐的眼,以后往上升一升,当个胥吏也未可知。周班头只觉一天的辛苦完全值得,一身疲劳寒冷完全消失无踪,代之的是一身暖洋洋。
差役们何曾不是如此,周班头手里的一碇雪花银,让他们的血立刻沸腾起来。华阳侯府的小姐赏的啊,说出去怕是没人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