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贵女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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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合心意

不一会儿,青鸾就带了几个婢女回来,伺候着二人梳洗了一番。

熟悉完毕后,众人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肃元翊与宁倾倾二人。床边的烛台上燃着两支蜡烛,烛光摇曳,隔着罩子,透出并不明亮,略显朦胧的昏光。

宁倾倾望着静静坐在桌边的肃元翊,颇有些手足无措,局促之中,见轩窗边留了一条细缝,便移步过去将它关上。

肃元翊看向她,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又给她倒了一杯,淡淡道:“更深露重,过来喝口茶暖暖。”

“多谢王爷。”宁倾倾抿唇看他一眼,见他那双浓黑得眼睛直直盯在自己身上,心下一跳,慌忙垂下眼眸,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察觉到来自肃元翊的那束目光仍在,宁倾倾搁在桌下的手紧紧交握,强迫自己恢复镇定从容后,抬手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捂在两只手中。

因这茶是趁他们梳洗时专门热来驱寒的,要比平日常备茶水的温度略高,她对着茶面吹了吹,缓慢得啜了一小口,转眸对正要饮下的肃元翊提醒道:“王爷,留神烫。”

肃元翊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将茶杯搁在桌上,径直望向她的眸底,“宁倾倾。”

这一声低唤甚是温和,让她的身子不觉一僵。

“浚川的折子父皇批了。”肃元翊凝视着她,继续道:“父皇对你那法子赞不绝口。”

这事已有几日了,宁倾倾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不由怔了一下,抿唇笑道:“妾身不敢居功,想必王爷本也是那般所想,不过是妾身将它说出罢了。”

这话听似恭维,却让肃元翊的眼眸渐渐深沉起来。

四目相对,宁倾倾对着他的目光,唯能感觉到无尽的幽深,如同一口古井,唯有他能吞噬别人,由不得旁人去探索他。

慢慢的,肃元翊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拿起茶杯把玩了几下,复又望向她,淡淡道:“你的确可算一个合本王心意的人。”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宁倾倾心下一喜,面上却是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荣辱不惊的笑容,“多谢王爷夸赞。”

肃元翊没有吭声,只是抬手慢慢的,慢慢的将茶水饮尽。

两人沉默相对,坐了一会儿,宁倾倾再经不住他的目光,垂眸问道:“王爷,可要歇下?”这话说完,她就立即悔了,这话,怎的好像是在问……

她并不知道,她低头寻思的时候脸颊微微泛红,在烛光下极为动人,倒是更容易让人误会。

肃元翊眼底不着痕迹的逸出一丝淡笑,那笑意一掠而过,他起身走到榻边,背对着她道:“嗯,早些歇息吧。”

说罢,他便丢下她一人,径自上榻就寝。

又是一夜过去。

宁倾倾第二日起榻时,肃元翊并不在身边,榻上甚至连余温也没有,怔忡了好一阵儿,她才蓦地意识到,看这时辰,他应当正在朝堂之上。

肃元翊来得极少,自己身为他的侧妃,竟连这也差些忘了……宁倾倾自嘲地一笑,坐起身将门外候着的丫鬟唤入。

梳洗后进过早饭,宁倾倾看着一直喜笑颜开,像是心情大好的青鸾,忍不住好奇得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事让你这般欢喜?”

青鸾嘿嘿一笑,乐呵道:“王爷待小姐很好呢,清早起来轻手轻脚的不说,还特地叮嘱奴婢不要将小姐吵醒。”

这话流音好似也对她说过,宁倾倾朝青鸾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

青鸾思忖了一刻,略有些试探的,对她嘱咐道:“昨夜王爷歇得时辰短,小姐记着今日多关怀些。”

宁倾倾意味深长得一笑:“我竟不知道你何时这么会体贴人了。”

“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青鸾佯怒撅了嘴,纠正道:“奴婢一贯知冷知热,最贴心。”

宁倾倾忍不住笑出声来,点头认同道:“好,最贴心。”

见自己被自家主子认可,青鸾这才不玩笑了,认真的说道:“小姐,您就不想在子嗣上下些功夫么?”

宁倾倾不料一贯娇憨的青鸾也说起这事,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这样说?

“不是奴婢这样说,前日回宁府时,丫鬟们四下里都是这样议论。”青鸾的口吻是难得的语重心长,“王妃无嗣,小姐要是能为王爷诞下一儿半女,那您在王府的地位可就稳了。”

宁倾倾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青鸾看她毫无反应,愈发急切地想要将她说服:“往日王爷不过来,奴婢也不敢多嘴,可他来了,小姐您就得多用心啊。”

宁倾倾喝了一口茶,淡淡问道:“这是谁教你说的?”

青鸾整个人随之一僵,小脸涨得通红,缓了片刻,眼睛咕噜噜一转,见自家主子没有生气,便低声回答道:“是……夫人。”

“嗯。”这个答案并不让宁倾倾意外,她清楚得很,凭青鸾的心思断断想不到这些,她略一沉吟,蹙眉问道:“你有无将王爷不大来西侧苑的事告诉我娘?”

要是蒋氏得知此事,对金家难免要多出五分顾虑,偏生翊王对金家的态度可谓绝密,宁倾倾不好明说,到时宁家投鼠忌器,畏首畏尾,可就麻烦了。

青鸾看向她,摇头答道:“没有。”

“那紫鸢呢?”

“也没有。”青鸾答得干脆。

“你这么肯定?”紫鸢是蒋氏带出来的人,相比之下,她更有把这边情形全盘托出的可能。

青鸾想了想,坦诚的解释道:“是紫鸢让我不要多嘴的,她说小姐做事自有考量,若是我们哪句说得不得当,恐会误了小姐。”

听到这话,宁倾倾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是了,青鸾病时,她曾跟紫鸢谈过,紫鸢知道她决意与金家争个长短的心思。

青鸾看她面色缓和,继续不死心的低声劝道:“奴婢看得出王爷对您是真心好,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小姐,最保险的还是子嗣啊。”

这是她发自肺腑的言语,前段时日翊王久久不来,不,确切的说,打自家主子入府这月余时间,翊王宿在西侧苑的次数加上昨夜不过寥寥四次。虽说他去王妃处更少一些,但自家小姐毕竟还是新妇,每想及此,她与紫鸢便愁眉不展,青鸾嚅了嚅唇,低低叹道:“若是王爷能多来几晚,小姐诞下子嗣的几率也能大些。”

宁倾倾苦笑一下:“这话往后不要再提。”

那些道理她何尝不明白,可是肃元翊对这事全然无意,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能绑了他来?

再者说,保险二字搁在肃元翊身上根本就是虚无,只要被他视为弃子,便是她有多少子嗣傍身,怕也是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