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苍蓝的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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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章四十七 银发的记忆(一)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夜。

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什么东西,但大概能清楚自己应该是在某个并不宽敞的空间中——或许是某个空荡的房间什么的。因为透过旁边的窗户,能看见外面月亮的一脚。

月亮很大,至少看起来足足有烧饼那么大,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十五号左右。不过说起烧饼,他的肚子突然不听话地咕咕叫起来,就像有人在木头地板上拖着箱子走路的声音。

“咕——”

他准备起身,但发现没办法办到。他的手被反剪绑在了身后,脚上也重若千斤。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他低头看清了脚上的镣铐——让他吃惊地睁大眼的是,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镣铐,而是冰。

沉重的、寒冷的冰块。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两只脚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了。

还有手。从手腕处传来的刺痛他能判断,锁在手上的恐怕同样也是类似的冰块。

可是真奇怪,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为什么这些冰块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他稍微调动体内的灵气,让身体自行产生热气流,试图融化这些古怪的冰块。但遗憾的是,虽然气流已经热得连自己都出了汗,手脚上的冰块却依旧毫无动静。

他微微叹了口气,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你醒了?”

伴随着一个陌生的男声,前方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好吧,原来那是扇门,之前因为光线实在是有些暗,不怎么看得清。站在门口的,是个不算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近了,他才发现那竟是一位十五岁模样的少年。

少年的模样很寻常,算是个在每座城里都能找到的那种清秀男孩,但从对方的举手投足中,他却敏锐地发现这个少年并不简单,因为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气质,那是只有“上位者”才会自然形成的特殊气质。

但对方的模样明明不过十几岁。

“少年,是你做的?”他轻声问,月光洒在他的银发上,犹如照亮了一捧白雪。

“你不也是少年?”对方呵呵笑着反问。

“但我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大到称为老人也不为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他再次认认真真地把眼前身披长袍斗篷的男孩看了一遍,确认对方的眼神之后,他微微点头。“我相信你。”他顿了顿又问,“不知怎么称呼?”

“梅林。梅花的梅,树林的林。”少年毫无顾忌地回答,“阿尔兰特魔法师公会的会长,曾经的魔法师之王。”

前面半句很清晰,但后半句话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说中文。“你好,我是风天……”

“风天豪,风氏一族的族长,刀锋谷的谷主。”对方没等他自我介绍,噼里啪啦就将他的名字和身份报了出来,“既然你能自报家门,那么说应该也算清醒了。你还记得什么,回忆一下。”

风天豪低下头沉默了一会。

“我脑袋有些模糊。”

“那我帮你回忆。”名叫梅林的少年从角落拖了一根凳子,坐在风天豪的前面,“你是风天豪,刀锋谷谷主,这些想必你是有记忆的,对吧?”

风天豪点点头。

“那么,你还记得自己曾经受过伤吗?伤口是黑色的,总也愈合不了。”

风天豪的脑袋中似乎有画面一闪而过。“是的,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跟侵略刀锋谷的敌人大战一场,那时候被人所伤,留下黑色伤口的遗患。”

“然后呢,接下来你去做什么了?”

接下来……接下来……风天豪眉头微皱,极力地在自己浑浊的脑海中去寻找过去的零星记忆,好一阵子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接下来我不记得了……”

“接下来,你悄悄离开刀锋谷,去找葛神医。”梅林替他说下去,“但就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葛……神医……”风天豪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起来,口中喃喃自语,“伤口……黑色……竹海……葛神医……葛神医……葛神医……”

在重复了好几遍“葛神医”之后,风天豪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艾琳和风天雄从门外冲进来。从刚才开始,他们就一直躲在门外听两人的对话,之所以不让风天豪跟他们见面,是因为梅林觉得自己能够将风天豪的记忆恢复。但如今的这个状况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会长,可是您说能够恢复大哥的记忆,我才让您跟他独处的!”风天雄又急又气,“现在怎么办!大哥他到底怎么了!?”

“不要着急,天雄。”艾琳将手按在风天雄的肩膀,“应该是那些人对天豪洗脑的副作用,现在凸显出来了。”

梅林在风天豪杀猪般凄厉的叫声中沉吟了片刻。“你们稍微离远一些。”

他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按在风天豪的前额。

“神秘莫测的梦之精灵,听从吾之命令!用你宽大的胸怀温暖此人之心,让他进入甜蜜的梦境。让他的梦里百花盛开,碧水荡漾,安静祥和,不为艰难、困苦、恐惧、疼痛所折磨,用你的魔力,让他沉眠!”

当皱纹吟诵完毕的时刻,风天豪像是被关掉电源的收音机一样,霎时间就没了声音。

“老师?”玄玉的脑袋也出现在门口,“那是……‘入梦’。”

梅林所会的魔法咒文不胜枚举,其中最常见的一些都教给了玄玉,其中便有这个咒文,名为“入梦”。因为跟玄玉黑暗魔女的身份有些关联,所以梅林教的很详细。这个咒文没有攻击性,是个非常单纯的状态系魔法,作用是让人做梦。

至于做什么梦,完全由施法者自己的咒文来决定的。刚才梅林所用的咒文,是令风天豪进入美梦的咒文。

“安静下来了啊。”艾琳松了口气,“你在怎么看?”

“我也不清楚,但这小子应该受不了少苦。”梅林抱着手,“我倒是有办法去探索他的潜意识,但这么做是有风险的,很可能导致他回忆错乱,然后暴走。”他扫了风天雄一眼。“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艾琳你能决定的,我们毕竟都是外人。”

风天雄沉默了很久。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房间里,看着自己大哥沉睡的脸。

“梅林会长,您有办法治愈大哥么?”他沉声问。

“当然有,你以为我是谁?”梅林傲气地回答,“办法有两种,一是覆盖他的记忆。”

“直接消除不更好?”艾琳插话。

“你以为记忆真的能消除?”梅林带着轻蔑地口吻耸肩,“很遗憾,根据我多年的研究显示,记忆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张白纸,当你在上面写写画画之后,想要再将其洗白,是不可能的。所以一般所使用的办法是利用其他的虚假记忆来掩盖,如同在纸上刷了一层白漆,为了避免空白的不自然感,需要继续在上面写画别的东西。”

他停了下来,看着风天雄,后者没说话。

“第二种办法,是揭开那层伤疤。虽然过程很痛,但没有更多的副作用,而且能够将记忆回复如初。”他有些慵懒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具体怎么做,作为亲属的你来决定好了。”

覆盖假的记忆,还是挖掘真的记忆?风天雄一时间非常为难。

覆盖的话,能够避免回忆起曾经的伤痛,但毕竟是假的东西;挖掘真实记忆,可能会留下心理创伤,甚至陷入错乱。

好一阵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梅林。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呢。”他轻笑着从椅子上坐起来。

“是的。”风天雄微微颔首,“风家家训有言:绝不退却!绝不言败!虽然大哥可能会遇到危险,但我想要是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恢复记忆。用假的东西来欺骗内心,大哥他肯定会不好受。而且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可不愿被大哥不齿。”

“很好,是条汉子。”梅林欣赏地看着他,“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还更有骨气。好,我这就施法。”

他抬起手,蓝色的光芒在手心萦绕,这时候他突然看见了门口的玄玉。

“对了,你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