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圈渐渐散开，郑媛对着大家鞠了个躬，“今天，谢谢大家了。但接下来，是我们二班的事了。你们回去上课吧。”
二班的人跟在郑媛后面，集体鞠了个躬。
包围圈让开一条道，让二班的人得以出去。徐沐阳还想说什么，顾程一把拉住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别掺和了。她能处理好。”
包围圈渐渐散去，徐度妍看着郑媛和二班的同学朝沈姐走去。沈姐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显然是还在病中，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了。
“现在可以走了吧。”徐度妍看向顾程。
顾程伸出一只手，搭在徐度妍的肩膀上，“走吧。”
见他受伤，徐度妍也没说什么。
路过楼下，可以看见校长教导主任们站在一边，沈姐正训着她的学生们。郑媛站在最前面，眼眶通红。打架时被打的男生吃痛也没哼一句，此刻却哭出声来，“沈姐，我们就是舍不得你受这样的委屈。”
那是整个班的哭声和委屈。
这一步三回头的姿态，顾程咳了咳，“你再回头，我俩就要撞树上了。”
徐度妍这才收回目光。
“要我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吧，我可是刚才给你当了人肉垫子。”
“要不是担心你，我会跑来一教吗？不跑来一教，我会摔吗？”后知后觉吼出了这句话，两人之间有一时的沉默。往前走了几步，顾程“啧”了一声停下脚步，徐度妍以为他牵扯到伤口，忙问“怎么了？”
顾程甩甩手臂，“都说你太矮了。”
徐度妍张大眸子，从她臂弯里退出来，指着几步之外的徐沐阳：“你让他扶你回去。姑奶奶还不干了呢！”
她气呼呼地往前走，他却不管不顾一把抓住她。
脸上的笑意尽数收起，眼镜紧紧盯住徐度妍，“我昨天和你说的事，你怎么想？”
“什、什么事？”
顾程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我不懂你那天说的意思。”
不少同学从他们身边走过，往他们交握的手上瞄。徐度妍忙抽开手，然后别过脸去。丝丝红晕爬上耳朵。
“那你需要我在这里再向你告一次白吗？”
这一次去明白通透得多，徐度妍不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场面，跳在脑海里，竟有些荒谬。
荒谬至极！
“懒得理你。”
徐度妍一路小跑回教室。
顾程含笑看着她跑远的身影。
“都跑了，还笑。”徐沐阳走上前来，扶住顾程。顾程单脚跳着，仍是不忘损徐沐阳几句，“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刚才打沈琛那会儿，你可没留情。”
“他活该。”
徐度妍回到教室的时候，老胡已经坐在讲台上，一副厚重的眼镜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大部分座位仍旧空着，少部分同学埋首作业。看得出来，由于人数实在少得可怜，这节数学课改成了自习。
“报告。”
“报告。”
三三两两的声音响起，老胡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前气喘吁吁的学生。点点头，“进来吧。”
一路忐忑走到座位上抽出作业本，时不时有“晚归”的学生打报告进来。老胡安静得坐在讲台上，不言语。徐度妍心里捏了把汗。
“这节课就改自习吧，明天的自习课补上数学。”
老胡丢下一句话，拿着水杯便往外走了。
徐度妍呼了一口气，好险。
陈婷婷凑了过来，“怎么样啊？听说沈姐回来了。”
“下课说。”徐度妍丢给她一句话，不敢继续在课上放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二班的大部队就慢慢回教室了。沈姐一个人走在最前面，面色清冷。郑媛红着眼睛跟在后面。以及一群低着头看不清面色的学生们。
他们的动静并不大，只是当他们路过时，同学们还是停下笔，目光落在缓缓而过的人群上。
故意放慢的脚步声。
轻轻拉开座椅的声音。
紧接着却是沈姐沙哑嘶吼的声音：“我才几天没来，你看看你们，像不像高三的学生！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别人都在努力上课认真学习，你们呢？打架，挑衅老师，煽动同学，罢课滋事。”说着沈姐似乎一口气喘不上来，停顿了一会儿，“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徐度妍捏了捏手中的笔。
坐在前门位置的同学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将前门开至最大，一班学生眼睛朝她略过一眼。没有说话，都在侧耳聆听二班的动静。
“郑媛！你站起来。”
“砰”的一声，沈姐走过来将一班的前门关上，绕回自己班又是砰的一声，二班的后门也关上了。
这回，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贴吧上有不少气愤之言。徐度妍知道，也许高一高二的同学不过是跟风闹场，但高三同学对沈姐的情谊不会是假的。
都只是心疼她，想为她出一口气。
“沈姐和沈琛老师当年都是我们学校的实习老师，在七中恋爱，也是在七中结婚的。”
下课后，班长淡淡的一句话，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我才五年级。他们经常给我买东西吃。”
没有人接话，大家都唏嘘不已。
“真不懂你们到底在干嘛，又不是要送葬。人家离个婚，干你们屁事。”虞思薇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捧着刚收好的历史作业本准备去交作业。
“怎么说话呢。”
“又不是我们班的老师。”虞思薇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门前。
“你看看她！”陈婷婷有些愤怒，“这种人可真够自私的。”，表达不满而握紧的小拳头又松开，有些无措和茫然，“刚才贴吧上出了教导主任的帖子，说不会饶带头滋事的学生的。”
徐度妍整理试卷的手一顿，又想起那张眼眸带着淡淡笑意的脸。横竖将试卷敲了敲，理成整整齐齐的一叠，“事情闹得这么大，学校当然会抓几个人杀鸡儆猴。”，顿了顿，又去敲了敲陈婷婷的桌子，“你以后别把手机带教室里来了，作业都写好了吗？一心扑在贴吧上。”
陈婷婷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子去写作业。
坐在座位上想了一会儿，还是起身上了楼。
顾程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一只手撑着头，写着物理作业。徐度妍站在窗外看了他几秒，见他毫无反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看着他转过身，四目相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亮出点点笑意。
“我...你脚还能走吗？”
“暂时还残不了。”
“去食堂吃饭没问题吗？”
顾程挑了挑眉，“距离有点远，好像不行。”
“我给你带吧，我那边有便当盒。”
他笑出声来，“好啊。”
“那你好好养伤，我...我先下去了。”
看着她逃一般的身影，顾程笑了笑。索性将手中的物理作业一推，放下笔。国外的申请结果近期都将出来，其实他本身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做这些作业。
只是有时候作业多的时候，徐沐阳总是提出与他分工。
“你写数学和物理，我写化学和英语。到时候咱俩综合一下，这些写着没意思，老师又一定让我们交。”就这样，才有了最近闲暇日子窝在座位上的“认真作业。”
两手扶着两侧的课桌，单脚跳着，一蹦一蹦有些滑稽。
拍了拍数学课代表的肩膀，“上次数学老师是不是把近几年的数学高考卷集册都给你了？”
数学课代表看着来人，有些疑惑，推了推眼镜：“是。可是...你有需要。”
“文科的有吗？”
“嗯？”数学课代表愣怔几秒，不知他这是何故，嘟囔了一声，“你拿文科的干嘛。”，最后还是在一堆试卷里掏出了试卷集册，“学校当初印制的时候是文理科一起印的。文科在前面，理科在后面，有分页录。”
顾程随手翻了翻试卷，单手在数学课代表的头上抓了一把，瞬间变成鸡窝头，“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