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关上门，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在一顷刻间用完。
挺直的背脊也耷拉下来，背靠在离校长室几十米外的白墙上。
冬日里从来没有耀眼的阳光，今日却格外刺眼。徐度妍伸出手肘在眼前挡了挡，眼里泪水盈盈。
“要不要这个？”灵动悦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徐度妍两只手忙蒙住眼睛，掩饰得有些狼狈。
郑媛也不催她，径自打开了一瓶可乐，喝了一口。等到见徐度妍收拾好了情绪，才将手中的另一瓶可乐递了过去。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想到校长这么嗦，就去徐沐阳那蹭了两瓶可乐。”
“谢谢。”徐度妍低头看着手中的可乐，并没有喝的欲望，只一只手单单握着，自然垂下。
郑媛也没有开口安慰的意思。眼睛朝着情人坡的方向，又喝了几口可乐。阳光照耀在郑媛的脸庞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她也不伸手去挡。这样的静谧也丝毫不显突兀。
“觉得很难坚持吗？”
“嗯？”
郑媛耸耸肩，“我喜欢一个男生，快五年了吧。好像真的快五年了。”，面对徐度妍投过来的目光，一向爽朗的郑媛也笑了笑，“你别笑我，那时候确实年级还很小。可能当初的确不是因为喜欢吧，我从小各方面就很好，在你们眼里属于那种就算不努力也可以考第一的人。”
“的确是啊。”
“嗯，但其实我自己并不是很在意。直到优越感被完全打破，好胜心自尊心一下子全都被他激起了，暗自卯着劲想和他一较高下。他性子很冷，对周围的事也不在意。但随着班干部之间合作多了，相处下就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内心温暖的人。”
“我们一起相处了两年...”
徐度妍一直屏息听着，知道这段融洽的回忆里，马上就会有一个转折。
“那时候大概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一起了，初中生嘛，很喜欢开玩笑。我们是班对，一起被老师喊上去答题，一起被老师喊去办公室批作业班里都能闹腾很久，你能想到的，就是咳嗽声跺脚声。”郑媛笑了笑，很怀念那段青葱时光，“后来发生了点事，等到开学的时候才知道他转学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结果。”
郑媛转过头正视徐度妍的眼睛，“换做是你，你还会坚持到现在吗？”
“嗯？”徐度妍一愣，郑媛笑道：“没关系，我也没想要你的回答。我觉得我是一个很骄傲的人，那时候我和自己说‘郑媛，醒醒吧。他就这样走了，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你，说明你一点都不重要’。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不愿意去接受这样一个结局，我希望他能够亲口告诉我一个答案。”
“索性最后你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郑媛退后一步，如徐度妍一般靠在墙上，“只是，就算是走到今天，我也一直以为在这段感情里是我付出的多一些，我等了他这么久，实在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很悲情的角色”。徐度妍闻言默默捏了捏郑媛的手心，郑媛笑了笑对徐度妍摇了摇头，“但是度妍，等待的那一个虽然辛苦，但是离开的那一个未必幸福。”
太阳慢慢爬到了正中央，是一天之中最接近太阳的时刻。
“他很多事都放在心里不说，如果不是他身边的人告诉我，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和你去上海，我说我想考F大。其实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很强的欲望一定要考哪一所大学，就像虽然你们总觉得我好胜心强，但是现在考不考第一我是真的无所谓。只要是名校只要没考砸那就可以了啊。我并不是一定有执念要去F大的。”
弯弯绕绕的信息。
徐度妍这才想起曾听顾程说过，高策已经通过竞赛保送了Q大。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要跟他去Q大吗？”
毕竟这么多年之后才久别重逢。
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怎么舍得重新再花上四年的时间去两地思念。
郑媛摇了摇头，看着徐度妍道：“Q大，我也不是很有把握能考上。很多人都梦寐以求吧，但是他放弃了。”郑媛重复了一遍，“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放弃，甚至他都没有告诉我。最终在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室友漏了口风。”，郑媛低头笑了笑，“他说他高考也能考到好学校，比起Q大，他更想去F大。”
“平时沉默的人，连说谎都很牵强附会，你说他一个理科竞赛生，怎么可能会更喜欢F大呢？”
“郑媛”，徐度妍很想送一句苦尽甘来给郑媛，但是只是微笑着，打从心底为她开心。
“如果你是我，你会开心吗？”
“会的吧。”徐度妍回答道，“但是...但是应该会...”
“心里会内疚不安吧，会觉得愧疚。”
“嗯。”
“所以度妍，”郑媛转过身正对着徐度妍，眼里多了一份笃定，手中的可乐瓶被捏得微微变形，“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