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我想起了那堂似乎漫长又似乎短暂的语文课,想起后来无意间在他的作业本上看到的那几行被老师用刺目的红笔划掉的字句。
“有那么一个人,她一直不快乐,她总是锁着眉任光阴从我们头顶迅速掠过,却从未想过去抓住什么。我想要给她一份抓得到的、感觉得到的温暖,我希望创造一份最朴实、最永恒的快乐送给她,让她不必再怀着巨大得无以言喻的恐惧生活下去,我想让她开心的、轻松的,没有任何背负的活着……”
8年。
8年的时间,足以让一棵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吧?
他那时萌芽的理想,如今是否依然存在着?像那棵飞速成长的梨树一样,越长越高、越长越大,然后变得枝繁叶茂?还是说,早已经在成长的岁月里,模糊了最初的记忆,渐渐遗忘,最终黯然伤逝?
我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张照片,终究还是轻轻的将它放在书桌上。只是,在起身的刹那,是谁的轻声叹息在空气中袅袅散开……
而我,假装充耳不闻。
*
迟若诚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阳台上任灵魂以一种自由的状态飞离肉体的束缚。我在想,屋前那棵梨树是否正散发着苍翠的魅力?是否正蕴酿着秋天的硕果?
他翻箱倒柜的声音将我的灵魂从半空中拉了回来,我看着他焦急的四处翻找,安静的起身离开阳台,回到自己的房间。
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从房间里走出来,径自走到他面前。
那时他正弯下腰去看客厅的矮几下面,我站到他旁边,然后他缓缓的抬头看我。
我说:“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他的视线定在我手中的照片上,眼中倾刻间盈满了欢喜。
“早上的时候捡到的。”我淡淡的说着,然后将照片放在矮几上转身离去。
“姐。”他突然出声叫我,使得我离开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还记得的,对吧?”他对着我的背影说到。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认真与期待。他的声音散去之后便是很久很久的沉默,我小心翼翼的叹息不让他察觉,然后咬了咬唇让疼痛迅速蔓延而过整个心脏,我缓缓的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我已经,全都忘记了。”
说完,我大踏步离开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