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水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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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说媒

顺着痕迹向下寻找,走了三四米,一个拇指大小的泥洞就呈现在面前,在洞外,垒着一小堆泥,好似是打洞时排出来的泥。

冯夷心中有数,这就是鳝鱼的洞穴了,此时此节,除了鳝鱼外,再没有其他生物会在水田中打洞。

他将裤角卷到膝盖边沿,除下鞋袜,下到田中。

水田里的泥稀软,因而他的双脚深深陷入到泥中,冯夷轻提轻放,轻手轻脚地朝鳝鱼的洞穴走去,以求尽量不将水弄混,为捕捉鳝鱼制造障碍。

不一会,冯夷就到了洞穴前。

他在洞穴前比划了一下,整个人显得小心翼翼,此时不比在清水溪中,没有河神的异能,要抓到鳝鱼就得凭真本事了。因为鳝鱼打洞分前洞和后洞,前洞显露于外,往往用于产卵,后洞才用于栖身。所以,抓鳝鱼不能直接将手指顺着洞口去捉,那只是产卵的前洞,而是要在洞口偏出十余厘米的距离向下钻,那里才是鳝鱼的真正存身之所——后洞所在的地方。

当然,洞口有四个方位,又怎么能确定朝那个方向偏来十厘米距离呢,这就需要经验和探查了。冯夷将食指朝着洞口缓缓探下去,感应洞口是朝那一个方位偏去,以此来确定鳝鱼所在方位。

由手指的探查,得知洞穴是朝着左边方向延伸。

冯夷轻轻取出手指,在距离洞口左边十厘米处,将手向淤泥下钻去,钻入泥中十来厘米深时,就感觉到了一个滑腻的东西朝深处缩进去,那种微微蠕动的感觉,好似蛇一般让人起鸡皮疙瘩。

冯夷心下不急着欢喜,此时虽然找到了鳝鱼,却也不是万事大吉的时候,而且鳝鱼身上往往分泌出一种粘液,滑腻无比,不是用特别的方法,即便是碰到了鳝鱼,你也捉它不上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刘姥姥吃鸽子蛋,根本夹不住。

不过以冯夷的经验,只要确定了鳝鱼的位置,这只鳝鱼就跑不掉了。

他凭着鳝鱼存身的方位,另一只手如一只铲子一般,顺着方位就抓进了泥中,动作疾快无比。泥水因为剧烈的动作动荡起来,这只手铲进泥中一探,将扭身向深处钻的鳝鱼抓到了手中,大力向外一拽,就将鳝鱼拨了出来。

但此时,一只二十余厘米长,周身浑黄的鳝鱼在冯夷拨出来的手中扭曲着,蛇一般的身躯上显得通体淡黄,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虽然将鳝鱼抓到了手中,但鳝鱼身上黏液实在太滑了,冯夷也抓不太住,拇指大小的身躯正顺着手心向下溜,而此时田中的水已经混浊,如果让它滑下去了,再想抓住它可就难了。

但冯夷不慌不忙,另一只手捞上来,食指中指弯曲并拢,迎着鳝鱼的颈部七寸处就是一夹,任凭这只鳝鱼身上如何油滑,被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挣扎着,却再下滑动不出去了。

空手一只手来打开蛇皮口袋,将这只鳝鱼装了进去。

虽然这只黄鳝的体积不算大,只算是中等偏小,但一来这是今天捉到的第一只鳝鱼,算是开张大吉,二来冯夷捉鳝鱼主要是做种苗,不是去卖,所以并不太看重鳝鱼的重量,而是更着重于鳝鱼的性别。

因为是做种鱼,所以要的黄鳝并不是越大越好,黄鳝是雌雄同体的动物,说雌雄同体也不太准确,只能说一条鳝鱼的性别是随着时间而转变的,一般来说,两年以下,体长30厘米以下的鳝鱼是雌性,而大于两龄,长于一尺以上的鳝鱼则渐渐向雄性转化,此时鳝鱼进入无性别期间,直到体长成长到五十厘米以上时,鳝鱼的性别就会转变为雄性。

说了这么多,分辨鳝鱼性别的方法主要就是看体积的大小,小鳝鱼是雌性,大鳝鱼是雄性。

所以对冯夷来说,黄鳝并不是越大越好,因为是做种鱼,以鳝鱼的雌雄配比比例来说,二十只雌鳝鱼配一只雄鳝鱼就足够了。所以冯夷更多的是需要偏小的雌鱼,而不是个大的雄鳝鱼。

冯夷现在捉到的这一只鳝鱼就正好,不至于小到没成年,也不至于大到成了雄鳝鱼,正是成年待产卵的雌黄鳝。

开了个好头后,冯夷就放下心来了,这说明田里有黄鳝,自己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会收获的。

冯夷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近年来农药泛滥,每年都要向秧稻上撒几次农药,导致田里的黄鳝绝大多数被毒死,所以田里的鳝鱼逾见稀少起来。

如果是早几年,到这时节一定会有许多村民到田里捉黄鳝去买,黄鳝价格高,一天只要能捉上几斤黄鳝,就能抵上好几天的工钱,但因为这几年黄鳝大多被毒死了,田里的黄鳝也少见,一天下来抓到的黄鳝还不够一包烟钱,所以逐渐捉黄鳝的人就少了。

冯夷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在田里捉黄鳝,能够捉到最好,捉不到就相当于散散心,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今天捉到第一只黄鳝后,知道田里并不是没有黄鳝,劲头就起来了。

因为黄鳝更喜欢在田梗上打洞产卵,所以冯夷只需要顺着田梗寻找黄鳝的踪迹就行了,不用将目光放在整块田上,这样就节省了很大的精力。

费了两个多小时时间,走了百余块田,算来沿着清水溪下游的方向已经走了一千余米,冯夷总算是有了一些收获。

冯夷正专心至致的在田梗上打量着,就听到一个招呼声在耳边边响起:“哟,冯二娃,你这是干嘛呢?”

冯夷抬头一看,前面的田梗上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手中提着一撮箕肥料,脚下的田梗上长着毛豆的青苗,看样子她应该是正在给毛豆施肥呢!她此时叉着腰,微浮胖的脸上带着势利的笑,透着农民式狡猾的眼睛看着冯夷。

“是三婶啊,我刚才没注意到你,真是对不住了!”

冯夷认出这是刘家坝村中有名的媒婆刘三婶,也不能说是很有名,但因为小小的刘家坝村只有她一个媒婆,物以稀为贵,何况她这是独此一家,当然在这一片地方是大名鼎鼎了。媒婆全靠一张嘴,所以刘三婶这张嘴可是厉害的很,什么好事坏事经她这一传,都会变味,是村里头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没啥,刚才我都见着了,你是低着头在走路呢,没看见我也是正常事,只要你不是仰着头走路,眼中只有天没有目中无人就好。”刘三婶笑眯眯地说着,话里藏着刀子。

冯夷汗颜,干笑道:“三婶说笑了,我无权无势,那敢目中无人啊!”

“这可说不定,冯二娃你现在可是河神爷的话事人,身体较以往大大不同了!”刘三婶笑吟吟地,让人感觉很是热情,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对谁都这样,这是她做媒婆的标准交际姿态:“换解放前,你就是村里头的神汉,谁还敢得罪你。”

“我就是一个传话人,三婶你可不要乱说,我这可是想娶老婆,生儿育女的,可不想当神汉!”

冯夷连忙说道,他可不想背上神汉的名声,那不但没有丝毫好处,还会惹得其他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从而更加的疏远他,传说当神汉仙婆的人因为泄漏天机、逆天改命太多,命中总是要犯鳏、寡、孤、独、缺、贫中的一样,最后的结果要不是死老婆,老丈夫,就是断子绝孙,一辈子孤独无依,不得幸福。

这个说法虽只是传说,但刘家坝村的村民却很是相信,因为村里的八字先生刘耕耘,就是最好的榜样。

冯夷如果背上了这个名声,根刘耕耘一样,以后想到找老婆可就难了,任何一个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会愿意找一个可能会克死老婆子女,或者一辈子受穷的老公。

所以冯夷有了河神神侍的名声,却并没有获得村里人的尊敬,大家这段时间反而更不愿与他接近了,在村民的眼中,神汉就是一种邪恶的巫师,总是与一些鬼怪打交道,阴鸷得让人害怕,人们对这种人更多的敬而远之,而不是靠近。

所以冯夷心中有点奇怪,这个刘三婶本是一个势利的人,怎么今天会找自己搭话,难道是有所企图。

“哎哟哟,跟着河神爷是一件多好的事,我说这种差事人家求都求不来……“刘三婶大声嚷了起来,眉笑间满是捉挟的笑:“二娃你怎么还往外面推,原来是春心动了,想女人了说!”

冯夷红了脸,他一个生瓜蛋子,怎么能说得过刘三婶这种没脸没皮的中年女人,于是一脸通红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三婶看着冯夷窘迫的神情,开玩笑似地道:“不过冯二娃你莫担心,你三婶这就给你介绍一个好老婆,保证人漂亮,性子又温柔,要得不?”

冯夷知道自己在村民心里是什么开解,红着脸道:“三婶又来耍我了,我一个穷小子,这样的好女人那轮得到我?”

“要是别人给你做媒,这样的好女子当然轮不到你,但是你三婶给你保媒,就一定有这样的好事!”刘三婶这时收了笑,一本正经地道:“冯二娃,怎么样,我手里就有这个一个对象,模样那是没得挑,整个人好似水做地一样,又嫩又软,见着都恨不得咬一口,更妙的是人家不但漂亮,性格更好,那是可知道痛人了,你要是能娶到她,那一辈子还不跟掉进蜜罐里似的,甜得都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