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彻底毁灭的石怪不少,但昏黑的空间内,紧追不舍的青黑色怪物,组成了一面长满利爪、触手和怪头的石墙,咆哮着挤压而来。绝冥的腐影毒气炮透支极限地一个三连射,才将将稳住局势。夔魁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推,将石门推开一个三尺宽的开口,众人连忙鱼贯而入。
程萧是紧跟在砾明宽和戾燃之后,第三个进入的,刚一穿过石门,还没等看清眼前的景象,绿色的怪影突然出现。他只觉双肩一紧,已经被拉离了地面,向后面的石怪群中飞去。
曦若惊叫一声,闪电般抬手一抓,正抓住程萧的右脚,沉腰坐马就往下拉。可她和绿怪这一僵持,灵剑的威力大减,断后的夔魁立刻撑不住了。他的真灵巨熊已经消散,孤身一人被挡在石门外,单靠着兽灵柱,哪能抵挡不住这些彻底疯狂了的石怪,顿时被咬中,抓中好多下。
程萧只觉双肩撕裂般的剧痛,绿影的爪子深深刺入皮肉中,就像是两把钢钩扣在了锁骨上。绿怪显然是伺机已久,就等着众人穿过石门,队形散乱的这一刻下手,用心歹毒之极。它的形体凝实了不少,程萧费力地抬起头,只见其皮肉枯瘦,宛如骷髅骨架的身躯上缠满了灰绿色的布条,双手双脚均为鸟爪,模糊成一片的脸上只能看清那双燃烧着绿火的眼睛,正紧盯着自己不放。
砾明宽和戾燃返身助战,可除了程萧外没人能够看见这绿怪,所有攻击更是落到虚空,他俩只能一个升起石墙封堵石门裂口,一个用法术轰炸石怪,缓解危局。眼看着曦若要被拉离地面,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伸手从怀里掏出引雷玉符抛到半空,集中精神开始调动天枢雷符。
在静室中练习是一回事,可在这等混乱激励的场面中,想要顺利驱使引雷玉符,可就是另一回事了——玉符飞速地组合旋转,又凌乱崩解。“冷静!慌什么,你这没用的东西!”程萧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尽力不去自己想悬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身体,还有肩膀上的剧痛,可还是无法做到最后一步。
身后忽然传来夔魁的一声大叫,听声音很是痛楚,接着其踉跄的身影从程萧身旁闪过,迸溅的鲜血醒目异常。程萧明白,夔魁是五人最后的屏障,现在其受伤败退,下一瞬间就会有好几头石怪扑上来,将自己和曦若撕成碎片。
“灵剑崩解!”曦若是面向着石怪群的,自然对眼前的局势看的非常清楚,可她并没有松开抓住程萧的手,反而一声断喝,用出了拼命的手段。晶莹剔透的灵剑发出一声脆响,轰然散碎成无数六棱形的碎片。在那些张牙舞爪扑过来的石怪没落地之前,灵剑碎片就激射入它们脚下。下一刻,土石飞溅,剑涌如潮,一把把长可及丈的巨剑从地下密集攒刺而出,如同一座剑山将数十只石撕成了碎块。
这计大招清空出一大片空场,但也不过争取了数息时间,砾明宽赶过来抓住了程萧的左脚,和曦若合力拉扯。程萧只觉得身体就要被拉成两段了,心神更是混乱,已经快要完成的法术顿时崩溃。
“快把我放开,再不关石门你们都得死在这里!”程萧打算带着绝冥、轰雷兽和噬电兽返身杀回去,找机会从来路逃走。其实他知道这这种机会非常渺茫,但他更知道现在众人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若是不能用石门挡住石怪,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能为了自己活命,就拖累旁人性命。
“你少废话,赶紧想办法是正经!再废话老娘就先砍了你!”曦若已经是面如金纸,站稳都费力,却抓着程萧的脚踝死不放手。听到成效的话,她立刻大怒,张口骂出这么一句完全不符合自身形象的彪悍话语。
程萧听得一呆,低头下看。因为脱力,曦若黑色的秀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粘在尽显憔悴的脸颊上,可她的眼神依然明亮,带着不屈的怒火正狠狠盯着他。程萧只觉得整个人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暖流从心头流过,周身的疼痛全部消失了,石怪的嘶吼,队友的呼喊也变得如此遥远,整个心神一片空灵。
天枢雷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生成变化,始动、中元、归藏三种状态交替变换,在星核上编织成一幅复杂而精美的超大型符箓,进而投射到引雷玉符上。三枚玉符急速地剧烈震动起来,在空中划出带着虚影的轨迹,法术瞬间成型。
这也是程萧的最后一搏,既然绿怪的攻击只对他有效,又只有他能够看到,那么他也应该可以上到绿怪才对。如果这样还不行,他已经做好了让噬电兽斩断自己双腿,绝不拖累他人的打算。
玄白色的水箭从引雷玉符中心激射而出,乍一出现,冰冷的寒气就已激起一片冰雾,绿怪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直接被命中胸口。它想仰面发出无声的嘶吼,可嘴还没有张到最大,全身就被晶莹的寒冰覆盖,整个变成大冰球,摔倒了地上。
绿怪被冻住,程萧自然也落向地面,砾明宽伸手抓住他的腰带,把他整个人扛到肩上就往回跑,戾燃则扶起曦若,把黯灵族的天生敏捷发挥到极致,一同往回疾奔。夔魁的胸口有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划到左腰,他却顾不上治疗包扎,奋起最后的余力拼命开始关门,即使伤口再次撕裂也毫不理会。
就在冲得最快的一只石怪,其爪子已经从门缝中伸了过来时,石门终于轰然合拢。砾明宽耗尽最后一丝真元气将两扇石门融为一整块,立刻就靠着门板滑到在地,几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萧因为运使神魂过度,感觉整个脑袋似乎都要裂成两半,但还是坚持着爬起来,从砾明宽那里要来伤药,为夔魁包扎伤口。他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面前几人劫后余生却依然露出爽朗笑容的面口,又把话咽了下去,感激记在心底就好了,多说反而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