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学校里调查。舞蹈社的女孩子都去做笔录了。殷颜因为那时也在，所以也去了。当她跨进那个被学校临时作为办公室的房间时，看到了那个眼白多的女孩正在回答问题。
“姓名？”一个警察问。
“方梵若。”
殷颜坐到桑陌身边，看她脸色不太好，便问：“怎么了？”
桑陌说：“法医证实这个死去的人是本校大一的一个新生，只有头，没有身体。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十一点至两点之间。”
殷颜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凉。十一点到两点，不就是说，昨天晚上她们经过的时候，案件正在发生。她转头看了眼方梵若，不料对方也在看她，吓得她赶紧回转头，小声说：“那个时间，不止我们三个在那里。”
方梵若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是的，昨天晚上十一点，我是在那里，而且，我还进去了。因为我一进学校就听说我们学校的实验楼在晚上十一点半后是不能去的，我很好奇。而且那个时候，我发现一楼的灯居然还亮着，心想谁那么胆大，敢在那个时候去那里。所以我一个人进去了。”
在场的学生都在看她，一时之间全场静默。好久才有人惊叫起来。
给她做笔录的警察说：“把你进去之后所做的，以及看到的，都说一遍。”
方梵若脸上浮起一丝旁人难以看到的微笑：“楼道里很黑，我一时什么都看不到。就朝灯光处走，那是走廊底的一个实验室，我刚上大一，并不知道那里是做什么实验的。我朝门缝里看进去，什么也没看到，心想是不是有人做完实验忘了关灯。于是我就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便想进去把灯关了。等我进去后，忽然听到什么声音。”
她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正悬着心倾听的众人听到这里，纷纷询问：“什么声音？”
方梵若又看了殷颜一眼，然后目光往下，好像在她的手链上停顿了一下，抬起头。
殷颜被她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
“那个声音，怎么说呢？好像是从我脚底下发出的……”
“是不是104实验室？”殷颜脱口而出。
众人的目光全都扫向这边。殷颜结巴着说：“没，没事，继续。”她很想问问方梵若，当时是不是觉得好像有东西在扎她。
方梵若忽然轻轻一笑，说：“听说，那时切在皮肤上的声音。”
大家倒吸一口冷气。九月底的天气，却感到冰凉无比。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我把灯关了，决定到楼下去看看。是人是鬼，总要查个明白。于是我蹑着手脚沿着楼梯往下走，越走，声音越清晰。我能感觉，声音的来源就是你们所传的那个器材室。我站在门口，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门看看。正在这个时候，声音却停止了。我看了看时间，那时是十一点四十五。那时我忽然不想进去了，就回到楼梯口。从地下室到上面的出口只有这里，我想那个人会从这里走的。所以我就等在那儿。果然让我等到了。”
听到这儿，仿佛已经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几个警察也激动得问：“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方梵若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指向秦素。
桑陌第一个清醒过来：“不可能！素素昨天晚上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十一点十四的时候在实验楼外面，然后看到104的灯光是亮着的，当时我们还在说是谁这么晚还敢一个人在实验楼里。我们是一起回寝室的。”
警察问：“那你还记得你们是几点回到寝室的？”
殷颜想了想说：“十一点半吧，我记得那时有个寝室的女生喊，十一点半了你们还不想睡。”
方梵若轻笑了一下：“以她的身手，在十五分钟内到达实验楼的地下室，不是没可能。你们会想，当初你们是在十一点一刻的样子见到我的，完全有可能是我。但她可以趁我先在一楼看的时候，悄悄下去。”
桑陌还想争什么，秦素却开口了：“她看到的的确是我。”
这下全场的目光都盯在秦素身上，警察们也兴奋起来，以为要破案了。
秦素并不害怕的样子，仍旧很镇定：“那时，我看到方梵若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在听里面的声音。于是我躲在一边，想看看事情的发展。后来声音停了，方梵若也走了。可那里却一直没人出来。只有一扇门，我不会看错的。等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我忍不住了，便推开了门，打开了灯。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唯一多出来的，大概就是玻璃缸里的那个人头，而他的身体，我没看到。没发现什么，我就出来了，然后在楼梯口看到了方梵若。不过，人并不是我杀的。后来我和她回去又仔细找了一下，没看到凶手也没看到死者的身体，于是就出来了。”
警察带着疑问看向方梵若，后者点了点头。
“搞什么啊？”他们有些不满了，听了这么久，还是没什么头绪。
有个警察突然问：“你们两个女孩子家，那么晚，你们不怕么？如果你们不是凶手的话，要是被凶手看到了，很可能是要杀你们灭口的啊。”
方梵若笑，说：“我刚才说以秦素的身手，可以很快到达实验楼。她从小就是练散打的，你们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几个警察不信，但也不愿和小女孩争，又问：“那你呢？你先一个人进去的时候，你难道不怕？你不会也是学武的吧？”
方梵若又看一眼殷颜，说：“我不是学武的，但是，我从小就不怕黑，不怕鬼。”
警察合上本子，说：“现在你们两个有高度嫌疑，需要跟我们回局里，等问清楚了说。”他一边还嘀咕着，“现在的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么好奇，也不怕没命。”
殷颜忽然看到秦素和方梵若对视了一眼，然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左手五指张开，收起无名指，贴到心口。什么暗号？搞得跟组织一样。平时和秦素在一起时，她若看到方梵若，从来都是视而不见，但是现在？难道说她们两个真是杀人凶手？殷颜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她犹豫着，是否要将脖子上的花瓣给取下来，她现在正觉得脖子上好像架了一把刀一样，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在此时，她仿佛听到有个男人在说：“相信秦素。”她转头向四处张望着，房间里的学生都在离开，桑陌也站起身准备走，根本没人理她。她怀疑着，难道是耳朵作怪？
站到太阳底下，殷颜才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雷佑在等着她，看到她出来，拉住她的手，说：“你呀，要把我急死。”
殷颜拿出手帕帮雷佑细细地擦着汗。
一旁的桑陌抱着胳膊，斜着眼说：“你们也好意思当着我的面亲热。还有啊，雷佑，你看到没，什么年代了，你家殷颜居然还用手帕，走在她边上我都不好意思，整一个古人。”
雷佑笑笑：“你们没什么事吧？”
殷颜对桑陌说：“我们平常都觉得秦素不简单，没想到她还真的不简单，文文静静的，却是练散打的。怪不得我们会觉得她很有力量。”
桑陌皱着眉头：“希望不是她。”
殷颜知道她的意思，她也不希望秦素是凶手。可是，明明一起回到了宿舍，她为什么还要到实验楼？难道真的只是好奇？
本以为秦素会有很大麻烦，可谁都没料到她和方梵若晚上就回来了。因为没有证据。动机呢？没有，她们和那个死者根本不认识。作案工具呢？没找到。所以她们就回来了。
但是她们的名字在校园里早已传遍，这么胆大，可不像一般女孩子。许多男生觉得她们是漂亮，可谁也不敢去追。偶尔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去表白，总会遭到拒绝。秦素的态度很好，拒绝人也是婉拒。方梵若就没她那么好的脾气，往往眼睛一翻，什么话也不说就走。
殷颜和桑陌看过几回，不由得要叹气。桑陌说：“本以为秦素的桃花会超旺，谁料我也有看错的时候。”
殷颜摸着花瓣，说：“你不是老早说她不是凡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