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了?”乌鸦道人迷糊道。
“不多,也就五六个时辰。”孙长空淡然道。
“什么?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你没受伤吗?”得知自己昏迷这么久,想到之前进入通道的场景,他就不由得掐了一把汗,对方个个都是过惯了刀口舔血日子的亡命之徒,就算修为再怎么高深,在那些人的合力之下也难保不受伤害。可从对方的气色来看,情况并不糟糕。
“里面已经让我完全捣毁,人也叫我杀了。”
“杀了?你杀了谁?他们的头领,还是制药之人?”
孙长空的笑容像阳光一样光彩照人,可他的回答却让人有种阴云遮天的感觉。
“全部都杀了。”
“全都?多少人?”说到这里,乌鸦道人的嗓子已经发干发哑,几乎听不出声音。
“整整一百人。”
乌鸦道人彻底呆滞了,他不是为了那一百条人命而发呆,他是因为看到了孙长空的表情才会如此震惊。
连续杀掉一百个人,在他口中居然比吃饭睡觉还要来得简单。如果让他得知整妄修罗界都毁在了他的一剑之上,恐怕乌鸦道人得被活活吓死吧!
发现了对方不对劲的地方,孙长空仍然静气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再考虑这些事情了。杀再多人也和你没有关系。我孙长空一人做事一人当,寻仇,就让他们来找我吧!”
“呵呵,小子,你说得轻佻。你把人都杀光了,还有谁能给他们报仇。就算有,他们能知道杀人凶手是你吗?”
孙长空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如此说来,他还在无意之中斩草除根,为以后消除了隐患障碍。不然真的要日夜担心仇人找上门来,那可真不是一个好事。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向进呗!我还要回苍北仙苑,顾不了太多的事。”
“可里面……”乌鸦道人不禁看了一眼面前漆黑的通道,他生怕随时会有血河涌到面前将自己吞没。当然,这只是他的幻想。
“放心,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让我付之一炬,就算别人想查也追不到你我的头上。”
孙长空的神色很是淡定,显然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正因如此,乌鸦道人的脸色才愈发难看。他还是小瞧了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对方的手段要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想了一会儿,乌鸦道人才试探道:“你刚才进去有没有发现仙露的踪影,哪怕是雏形也可以。”
“没有。”
孙长空的回答简单明了,让对方再也无法询问下去。之前的几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底之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因为其余的知情人都已死在他的手中。
即便那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可只凭这些还不足以成为孙长空的对手。他甚至懒得拔刀,刀芒出现的刹那,已经有三人倒下,冰魄完全显露光辉之时,十条人命已在他的刃上划过。等到孙长空使出真正刀式的时候,现场已经流血成河,宛如人间地狱,与那黄汤一红一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到那一刻张羽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魔头。
人命在他手里就真的那般卑贱吗?对方杀人根本不需要犹豫,看到刀光掠过的时候,他已发现自己倒了下去,头可以看到自己的双肩,而身体却在自己一尺之外的地方,到死张羽才知道自己被人分尸了。
其实孙长空完全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即便杀人也可以留其全尸。可他在无妄修罗界经历了太多事情,光是他看到的死而复生的情况就不下百次,如果不能枭首分尸,那就给他再一次站起来偷袭自己的机会。他很机敏,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主要人物虽然不在了,可手下的一批人仍然在紧锣密鼓地忙碌在炼药的环节之中,丝毫没有发现这里的异样。当一切都妥当之后,孙长空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结束了眼前畸形而又可悲的场面。然而就在之后整理尸体的时候,他发现了其中一名死者身上别着一块令牌,令牌之上工整着写一枚大字“陈”。至此,孙长空才算看清整个黑幕之后的冰山一角。
原来那买药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陈家。孙长空本应该早就料到,只是他想不通像对方那般强大到几乎可以横行于初升大陆之上的巨擘势力,为何会需要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阴毒手段。难道,他们陈家真的没落了吗?
但和这个相比较起来,之后前来探查实情的陈家人更加关心是哪个不想活的鼠辈居然敢半路拦胡,杀了炼药的人不说,居然还将炼药装置全部摧毁,其中的原料倾洒了一地,说不上第三副饮鸩仙露究竟有没有成形。
“少主,咱们该怎么办?”
这次来到始城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家的少主陈世杰。他本已有了打算,只待神药一到便立即实施计划。谁成想这半路之中居然杀出个程咬金,将他满盘的棋子完全打乱。现在他只想快点找出那个罪魁祸首,然后将其千刀万剐。
“先别慌,再找找,兴许能寻到有用的线索。”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孙世杰这话是对他自己说的。很显然,全场之中最沉不住气的就是最为年少的他。而一旦自己稳住军心,那其他人自然而然也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他,这年期之中连续受挫,邪兵失窃,神药被毁,这已经令他怒不可遏。而更加重要的是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身份,因为取药人身上的令牌不见了。他的手下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说明一定是被凶手带了去。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世,对方为何还要执意与他作对,难道那人的实力更胜于他,身后的势力也要比自己庞大?
想到这里陈世杰不禁摇摇头,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的。因为但凡能有资本与他叫嚣的人,都不屑与他也不会与他交恶。到达他们这个层面的人,对于事情的看法已经相当透彻,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而为了利益,他们可以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即便是尊严。
然而,现在的陈世杰思想还没有那么成熟,现在的他一心只想找人报复。于是,他派人连夜封锁了进出的城门,然后日夜排查,希望能从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人。
可是一眨眼三天过去了,凶手就像蒸发了一样,城门处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陈世杰有些着急了,他怕对方先于自己出了始城。如果那样的话,那现在的他就是在浪费时间,逼不得已,他采取了繁琐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挨家挨户逐一搜查。他之所以敢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凶手仍在城内。
孙长空与乌鸦道人当然没有想到对方追来的速度这么快,而且如此决绝,竟不惜代价地地毯式搜寻。乌鸦道人身体未愈,而孙长空也因为体办消耗太过严重而不得不静养休息。如果这个真的被找上门的话,恐怕会九死一生。于是他们只得退了旅馆,在城内找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废旧庙堂,暂时藏了起来。
每天二人的伙食只能靠路边的小吃来接济。孙长空身无分文,乌鸦道人也是一个两袖清风的贫苦人,身为一派之长的他,论财力恐怕还比不上一个三胖。这几天来,他已把身上的盘缠花了大半,而接下来他们还有许多路要走,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要被活活饿死了。
孙长空本想过去偷甚至去抢,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陈家的注意,他只得默默地扼杀了这个念头。
这一天,孙长空又买回了两个烧饼,这已经是第十三天了。之前他们还能吃上点肉腥,现在只能靠点面食充饥。再这么下去,他们连烧饼都吃不起了。
吃了两只发苦的干粮,孙长空叹息道:“前辈,这样下去不行啊!他们这样查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乌鸦道人吃得很仔细,务必要将其中的每一分滋味品净才算数。过了许久,他才把那个发硬的烧饼吃了下去,然后开口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前面那么多天都过来了,最后几日就抗不住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气。”
“前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种做缩头王八的事实在不是我的作风。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恐怕我早已杀出重围,逃之夭夭了。”
乌鸦道人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杀了人,毁了药。”
说到这里,他又特意看了一眼对方,好像将看看自己的话能引起对方如何的反应。可让他失望的是,孙长空的面色如冷,看不出有丝毫动向,更读不出内心的活动了。于是他接着往下道:
“他们肯定要捉了你,不管你有没有拿药,先给几套大刑伺候。招了还好,如果不招,估计那些人就该想点歪点子。比如把你扔到满是毒虫的深坑之中,令你受尽万虫噬体的痛苦。然后再把你绑到烤红的铜柱上,待上那么一会再把你放下来。之后你便难发现自己由着铜柱的皮肤会被整个撕下来,露出下面稚嫩的筋肉。这个时候如果再往上面泼上点辣椒水,啧啧啧……”
“那会怎么样?”
“如果那些毒虫不致命的话,你都能被当盘菜端上餐桌了,哈哈哈!”
听着乌鸦道人刺耳的笑声,孙长空心道这个老家伙恢复得差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