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无法相信,这个其貌不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者,居然就是凶兽界中,令无数凶兽噤若寒蝉的穷奇,也就是虎煞一族的族长,大兽长之下的第一凶兽,享有整个云梦仙泽的最高待遇,身居九凤嘲鸣城,常年待在城中,极少有机会出门。但就是这样一位大门出,二门不迈的“糟老头”,却一手掌握着凶曾界八成以上的大事,而一次大兽长的健康情况则成了他眼前的头等大事。
“你先回去休息去吧!回头我还要去一趟兽王宫,去探望一下大兽长。”
勾蠃眉头微皱,随即道:“大人,改下冒昧地问一句,大兽长他到底怎么样了?”
穷奇的神色遽地难看起来,然后语气沉重道:“哎,别说是我,就连其它几位族长也看不出问题究竟出了哪里。大兽长就像中了邪似的,突然之间就病倒了,而且病情恶化极快,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这几日,我与他们几个轮流为大兽长灌输真气,但依然收效甚微。如果情况再得不到控制的话,大兽长恐怕……”
下面的话就算不说,勾蠃也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思。行礼,告退,穷奇看着勾蠃从大堂之上离开,然后又见仆人欲将蜈的尸首抬走。忽然间,穷奇制止了仆人的做法,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门忽然从里面启开,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低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人!”
穷奇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那名男子,而后才道:“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那依你所见,勾蠃他为何要欺瞒事情的真相,你跟了他这么久,对他多少应该有些了解吧!”
当男子的关缓缓抬起之际,那张俊俏的面庞竟使得整个大堂之上染上了一种淡淡的青色,而如今站在穷奇面前的,正是在葬兽崖之中莫名其妙消失的啖凤。
原来,他早已先于勾蠃回到了九凤嘲鸣城之中,甚至还躲到了寝室之中,专门偷听勾蠃与穷奇的对话,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在穷奇知情的情况之下进行的。
“勾蠃大人所说,有部分是事实,但关于驱光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而这次回来,我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想来已经是逃去别的地方了。”
“哦?之前听你说,驱光暗藏歹心,不知他潜入我族之中,到底是何用意啊!”
啖凤想了想,又道:“能让一个阳刚正气的男儿不惜委身在旁人的手下做事,而且一待就是好几百年,足以说明驱光的强大毅力。而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强大的原因,恐怕多半都是为仇所困。”
“哦?你说他是来寻仇的?”
穷奇微微一笑,就连下巴上的胡须也好似有了光泽,接着道:“不过,他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啊!”
啖凤点头道:“没错,而且我敢肯定,他的仇人就在葬兽崖中。”
穷奇道:“葬兽崖那边都清点好了吗?里面的凶兽是否都在?”
啖凤道:“这个……毕竟监牢之中的凶兽众多,想要从废墟之中将他们一一找出来,恐怕得需要点时间。不过,属下倒是有点眉目。因为他在逃离的时候没有直接离开葬兽崖,而是前往了那间秘室。”
“密室,食生?你说他的目的是食生?他要去食生实施报复?”
啖月道:“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想真相应该八九不离十。豺刚一点出驱光的异样,他便立即夺命而逃。常理来讲,他应该去往距离葬兽崖越远越好的地方,为何偏偏要前到一个关押着重犯的死巷之中呢?”
穷奇稍微思考了一阵,终于道:“其实早在事发之前,我便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我在他的身上还嗅到了一股来自于太古凶界族的气味。我以为是自己搞错了,现在想想他与食生,不对,应该说是蜈,确实有莫大的关系。”
说到这里,穷奇的眼睛之中随即闪烁起凌人的光芒,进而道:“勾蠃与驱光两个本就情同手足,后者犯了错,他自是要为其掩盖真相的。不过,他将蜈的尸首带回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了对我有个交待?难道他就不怕我从尸体上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啖凤道:“或许,他在回来之前,已经对尸体进行了仔细地处理,自信万无一失。”
穷奇接着道:“可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才会如此疑惑。因为这具尸体真的是太干净了,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了生死大战的样子。可是凭蜈的实力,就算驱光隐藏了再多么强大的杀招,也不可能一击击杀对方。那蜈又是如何死在他手上的呢?”
“大人,属下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啖凤倏尔道。
“说!”
“我认为这具尸首根本就不是蜈的,这只是驱光抛给我们的障眼法而已。”
大堂外,不远处的拐角处,勾蠃头上的汗水已经流了下来。他本就觉得今天的穷奇表现反常,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暗地里竟与啖凤一起算计着自己。更让他为之惊恐的是,二者一番推敲之后竟然已经距离真相只有数步之遥,而一旦他与驱光的事情败露,凭穷奇的性子,就算不死,恐怕一身的修为也要化为乌有了。
意识到形势不妙的勾蠃经过短暂的权衡之后,终于暗下决心:跑!
然而,想要去往一个连自己都拿不准的逃亡之地,必要的准备是免不了的。虽然有些耽搁时间,但他决定还是先行回到住处之中,拿上些必需品以作应急。
然而,当勾蠃刚刚踏入房门的时候,却发现有三个人竟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了。
“汪布,昼才,香帅,你们怎么会这里!”
此刻,现身于他的住所之中的三者,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合称为四难的其余三席。见到这里的主人抵达,那个名叫“汪布”、身着一袭白裳的男子随即笑道:“听说你回来了,我们几个特意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汪布的刀子嘴是出了名的,但不知为何勾蠃去看对方脸面的时候,赫然发现汪布的笑容显得极为阴森,与他杀人时候样子简直如出一辙。而这时候花衣美男香帽也开口道:“还站在外面做什么,这可是你自己的家,难道不想进来看看吗?”
相比较起汪布来,香帅的神色便显得正常了许多。但在他的印象之中,对方是极少穿着这件桃花粉底霓裳的。而一旦他以这种着装示人,往往都预示着腥风血雨的到来。
昼才没有说话,他双手插在腋下,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冷冷地看着勾蠃,眼中闪着骇人的杀气。见到勾赢迟迟不肯入门,他竟直接喝斥道:“大家都让你进来,你怎么还不听话。难道,你想被我们请进来吗?”
勾蠃尴尬地笑了笑,刚要说话,一道白绫忽然从天而降,顺势在他的身上轻轻一卷,便将他捆成了粽子模样。这时候,汪布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阴森,而这时候香帅又道:“好了好了,我已经装不下去了。勾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穷奇大人,辜负他老人家对你的信任。你背叛让我们三人为之蒙羞,而四难从此之后也将变成三难。勾蠃,任命吧!”
眼见三者已经不打算放过自己,勾蠃自然也没有求饶的意思,索性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汪布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吗?凭穷奇大人的智慧,就算在那具尸首上轻轻闻一闻,也能觉得到你遗留下的阴谋气味。他老人家一早便叫我们在此等候,说你不回来则罢,回来的话,立即扣押,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大人真是神机妙算,连这种事情都猜到了,真是神奇。想和穷奇大人玩猫腻,我只怕你阳寿太短啊!”
“哼哼,胜者为王败者寇,既然已经落在了你们手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香帅拍手道:“好好,你这副样子倒是没有辱没四难的名声。不过现在表现太晚了,勾蠃你死路一条,不是认命吧!”
轻手一挥,只见身上的众多桃花竟是衣衫之上纷纷掠入空中,摇身一变竟已化作实物,随风飘向勾蠃。而那些花瓣着实诡异,凡是被其碰触到的物体之上,无论是死是活,都会被印上相同的图案。于是乎,那道白绫立即成了花绫,勾蠃脸上的恐惧也随之浓郁起来。
“再见了勾蠃,下辈子不要再落到我的手上了。”
“砰砰砰砰!”
当绫上桃花相继怒放之际,一道道冲天火光立即自勾蠃的身上接连发出。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具黑漆漆的黑影轰然摔倒在地,那条之前用来捆缚勾蠃的白绫也=随之消失不见。庭院的门口处,两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那里,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勾蠃死被杀的整个过程。而这时候,啖凤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上总算浮现起欣喜的表情,与此同时旁边的穷奇竟是略显伤感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就因为一时糊涂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与前程。不管怎么样,下辈子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这样我也能心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