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淳希
他今年四岁，出生在农民家庭，爸妈给他取名淳浠。
淳希复姓端木，父亲是个外来户，整个村子也就只有他们一家姓这个。
这天一家人都在场上打麦子，眼看着浓重的乌云从西南角压过来，就像世界末日到来了一样。
当然这时候这样的天气对农民来说也就是世界末日。
“孩他爸，你快下来，”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妇女，这个女人正是淳浠的母亲。
“这贼老天是要要咱农民的命啊，”淳希的父亲抬头看向高空责骂道。
“行了，你快下来吧。”
“好”。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在空旷的地方，他又站的比较高，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罪恶的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
“孩他爸……”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了云层，她晕倒了。
乡亲们不顾大雨，用最快的速度围拢了过来。淳浠的父亲平日里对乡亲们很关心，经常给他们帮忙。
乡亲们七手八脚的将他们夫妻两送到了最近的卫生院。
雷声很大，淳浠一下就从梦中惊醒。
“妈妈”。
淳希一摇一摇的走到大门口，一拉发现门锁着。
“又被锁在了家里，”打着哈欠又向床上走去。他的父母也许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和他的同龄人变得不一样。
从他掌握平衡，走路不再摔跤的那一刻起，跑几乎就成了他唯一的移动方式，而且它比好多比他大两三岁的孩子都快的多。
偶尔也会摔跤，但它几乎没有因为摔倒而哭泣过。
普通家庭怎么承受得了这个变故，他的父亲在医院待了半个月。
他的母亲因为血亏又极度的担心，身体垮了，勉强能照顾自己和在床上几乎不能动的丈夫。
“淑琴。”
淑琴是淳希母亲的名字。
“嗯，怎么了？”
“你看咱两现在的情况，要不……”父亲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口。
淑琴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他，“什么都可以就是这件事不行。”
“你应该也发现孩子身上那个胎记了吧。”
“你说的那个是没影的事，我才不信那。”
“这不是你信不信的事，孩子必须走，那帮人一旦找到这里，咱们就完了，而咱们现在又这样，拿什么保护他，”说到这里，父亲的眼睛里噙满泪水。
淑琴慢慢将头埋进被窝，不再说话。
第二天舅舅来到家里。
“他舅，家里的情况你也了解，我听说你跟灵台寺的那帮和尚有交情，看能不能帮帮忙。”
舅舅点点头。
“淳希，愿意和舅舅一起走吗？”
“不，我不去，我要在家照顾爸爸，妈妈，我要像妈妈说的男子汉那样，”淳浠奶声奶气的说。
淑琴扭过头擦了擦眼泪。
“我娃懂事了。”
“你当真不去？”父亲厉声道。
淳希一下被吓住了，父亲从来没有像这样大声说过话。
“你疯了，别吓到孩子，”母亲说。
淳希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好像在想什么。
“那我还能再见到妈妈吗？”
淳希的一句话让父亲和舅舅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能，妈妈会经常去看你的。”
“走吧，”说着父亲翻了个身，面向着墙，“你是我端木家的孩子，这都是你的宿命。”
灵台寺地处深山，只有进山采药的药农才知道具体位置，而舅舅也是几年前去过一次。
踏上了上山的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淳浠会遇到什么，这条山路成年人要走整整两天。
山路非常难走，一路上淳浠没有喊一句累。
夜里，舅舅找了家猎户住下，顺便打听了一下那个寺院的消息，没有听到什么关于收弟子的消息，没有消息就不一定是坏消息。
第二天天没大亮，舅舅就带着淳浠出发了，他们必须赶在今天天黑前赶到寺里，因为再往里走晚上会有野兽出没，旁晚时分看到了那座古寺。
舅舅带着淳希望着眼前的古寺，舅舅因为来过并没有什么感觉，而淳希却认真的看着它。
藏在深山的古刹，左右的树木粗壮高耸，与围墙内的房屋相呼应，层次感很深。
也许因为某些事情让它濒临破败，但只要人气注入它就会兴盛，因为它是龙头，是这片山林的灵魂。
“你好，麻烦找一下承德和尚”，舅舅向门口的老师父说。
承德和尚就是老二，整整在这里等了五十多年。
门口的老师父就是当年的老五，脖子上四根挂绳有些显眼。和尚看着淳浠一愣，舅舅再问了一遍。
“阿弥陀佛，施主请跟我来”。寺院不是很大，有种古声古色的感觉，绕过大殿到了一个小屋前。
“施主等一下，我进去问一声，”老五说。
舅舅“嗯”了一下，感觉没有底似的。
“你们两个进来吧。”听到屋里陌生的声音。
进了寺院，淳浠一下平静了下来，不论是离家的悲伤还是路途的疲惫都几乎一扫而空，房间里非常简单。
“原来是恩人，今日造访所谓何事?”老二问。
舅舅是个老实人，直接说：“我想将外甥留在这里，学些本事，能有个好前程”。
老二的目光落在了淳浠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接着又古井无波了。
“孩子我留下了，收他为俗世弟子。”
“谢谢师父”，舅舅非常激动，但却不知说些什么。
“承恩师弟，带恩人到客房休息吧！”老二说。
“今晚我要和舅舅在一起”，一直不说话的他说了一句。
“可以，去吧”承德笑笑说。
当天夜里，老二和老五聚在一起。
“终于聚齐了，在有生之年真不容易”老五先开口。
“是啊，我们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老二说。
“老大、老三、老四你们看到了吗，看到我们以前的严苛你们肯定在骂娘了吧？现在你们三个老东西肯定乐开了花”。老五开心的都留下了泪来。
老二和老五把拳头碰在一起。
“曾经的誓言”，“曾经的誓言”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人一句低声吼出。
这一刻两人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当年的二哥和五弟回来了。
在刚解放的那几年，曾经有人去寺里调查过，那人问起了当年的事，老二和老五没有隐瞒。
那人知道事情的经过后说：“带我去衣冠冢”。
看着衣冠冢，再看着墓碑上一个一个的名字，那人缓缓脱下了帽，满含泪水。
“野人山的那一仗我听过，太惨了，太惨了。”
“原来真的是你们，我以为英雄都已不在，今日见到，是我莫大的光荣”。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人，“好好守在这里，英雄不能再受到叨扰，他们需要安静”。
那人擦干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两人知道他这样离开，在当时的大环境里肯定会顶着天大的压力，甚至还会因此被牵连，但他们不能心软，因为他们还有任务需要完成。
老二和老五来到灵台寺之后，先后两次开门收弟子总共二十人。
并且在淳希没来前，已经有四个娃了。淳希来了之后的，第二天老二和老五解散了除这五个小孩外的所有人。
虽然这二十人没能留下，但他们无不是人中龙凤。
寺中恢复了宁静。
“真要完成当年的誓言了，可惜时代已经不同了。”老二有点担忧的说。
“二哥，脚下的土地依旧需要他们，”老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