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瞳影淡淡苦笑着，语音飘忽如梦：“幻世茫茫，何有涯……生、有、何、欢？”
生有何欢？
生有何欢？！
这个大光明宫的主人、这个君临西域的男子、这个在万人眼中已拥有了一切的完美化身的神明，竟然会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轻声说出这样一句自嘲的话。
就见他萧然站起身，缓缓迈出门去。
那一刻，从雪白的窗纸中泻入的月光照临在他一袭淡如远山的青衣上，在他衣上镂下斑驳的纹路，然而他的背影，看去却是那样的、那样的……落寞。
“教主，”仿佛蓦然间想起什么理由一般，妙风忙开口唤住他，试图挽留，“您……您难道忘记了吗？今岁寒冬，三九那日，青海湖畔的绛樱草……”
“倘若那时我的功力能够恢复，”便见瞳影顿住脚步，无声地仰头叹出一口气，道，“我定会亲自将绛樱草交到她的手里。”
“若是、若是那时您的功力……”妙风讷讷着，这个素来巧言善辩的魔宫妖姬，此际竟然口拙得连一句劝慰的话都吞吐着说不出。
“那么，我也自会兑现我的承诺。”
话音落时，门已在他身后无声关阖。
他的灵魂仿佛亦随着这扇关阖的门，而沉入永恒的黑暗渊薮中——抑或，飞鸟难及的九霄云外、诸神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