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倒是回来的早啊!”忘情将手中的书册放下。
谈历踩着屋檐上瓦走了过来,轻松地坐在忘情身旁,背靠着正脊,一派的神清气爽。
“针灸调养终是做完,身子也恢复了过来。这蕴养厉鬼的反噬期真是一波三折,贸然动手后心都坠到了谷底,以为得耗上很久。没想到来了天浮会场竟遇到了你们,更没想到你竟有本事助我渡过这难上加难的反噬期。真是万万没想到!”
忘情道:“可别说感谢我的话,被你这么个阴森森的人当着面说那话,心里怪怪的。”
“恰好我也不擅说那话。”顿了一顿,谈历一脸的诚恳,“不过以后若有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与说。”
忘情点点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武虬没和你一块儿回来么?”
“他啊,去临馆那边儿修炼盾术去了,说今后就上午去临馆,下午去金他们那儿。”
“白兄一大早就过去了,估计李兄和薛兄也是一样。实在是不知天坑之城还有哪些好手,也就只得去那边,要么和他们动手打打,要么就和九巫十族的来人打打。”
“听说蚩玥昨天也过去了?”
“我带她去的,她专挑的晚上,一个人连打了三场,连胜把管兄、薛兄和金。”
“她这么厉害?不愧是蚩九氏年轻一辈的老大。”
“那姐姐发起狠来简直是恐怖至极,白兄有时就只得避其锋芒,深怕把自己搭进去弄得个分筋错骨,太疼了。”
“竟能让白游不敢攻,真是厉害!那今次这九巫十族大比,蚩九氏不是一家独大?”谈历若有所指地看着忘情。
“本来还说着帮玥姐姐试试其他九族年轻一辈的本事,可却无有人找上门来。白兄还与佘八氏打过一场,我却一场也无啊!”
“一般人都做不出武虬干的事,当活木人桩用挨打来修炼盾术。所以你也能明白为何他们不来找你比试了吧?”
想了一会儿,忘情才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啊,哪能找着那般势均力敌的人来做对手?”
“可他们就找到了啊,还不止一个。”
忘情一时语结,谈历就呵呵呵地笑出声来。
“等我那时有了找人比试的闲情,就主动去找他们,他们不来,我就去。再和白兄合计一下,把他们好生收拾一顿。”
谈历笑道:“估计你那么弄了,我能预见金他们会念叨埋怨你很长一段时日。如果觉得受得了,你就放手一试吧!”
忘情身子一轻,急忙说道:“那还是算了,我就静静地看他们交手吧。陪着清窈姐练练星轮也不错,去临馆陪玥姐姐过过招亦是不错。”
谈历大笑,而忘情真是怕出现那幕。
“倒是谈兄你,既然恢复了,也该去试试身手才成,陪我待在这屋檐上,怕是不好吧?”
“不急。虚弱了这久,仅是一天也看得短了。倒是你,獠牙还未将煞珠消磨干净么?”
“若是消磨殆尽了,我定会有所察觉。那日我俩的猜测都落了空,未想到煞珠之消磨竟如此耗上时日。不过,急也急不得,要不是得了师兄的妙法的话,还会麻烦些。”
“估计我是恶鬼道头一个煞珠未磨尽却渡过反噬期的门人,反正记录这关于反噬期的札记中,真是一点儿未瞧见我所遇见之情况。我竟莫名其妙的成就了前无古人的殊荣。这后无来者嘛,谁也不知再过百年后又会是怎样!”
“这就叫机缘巧合,躲也躲不掉。”忘情感叹道,就像他怎么也未想到从孟清窈那儿听到关于月轮的详尽认识。
“所以我才说,来越地历练是我下山以来做出的最为英明之决定。”
“在这儿没得别地那么多约束,地大物博,仙门众多,真是历练的好去处。如今天浮会场一出,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往来越地。”
“你们比斗时不是来了很多妖族之人么?估计回到妖地后天浮会场的名儿就会慢慢传遍妖地,届时定会有更多妖族之人相携而来。”
“那妖族鲲鹏部的前辈真是来去皆匆匆无影,比斗之后,硬是不见一个他带来的妖族之人留在天浮会场。未想到走得那般之快,不然还可以找他们切磋切磋。”忘情心里别提多郁闷,他那日醒来后就发现这个奇怪之处,却不敢声张而问,后面才旁敲侧击地从武虬那儿听来此事。
“你还说白游喜好比斗,我看你也不差。妖族远道而来,你就惦记着和他们比斗。”
“难得遇上,自是倍加珍惜。”
谈历显然不知忘情此话的深意,他接过话来说道:“听说鲲鹏部的前辈所来蛮山是为叙旧,临时起意就带来妖族之人过来,所以走时也顺便把他们带回。纵横往来千万里,放眼整个道门,也就鲲鹏部有如此神通。”
“妖族血脉诚可谓天赋异禀,没寻找他们比试一番真是可惜。不过,后面九巫十族大比时兴许有妖族赶来旁观,到时也就得四处逛逛寻寻觅觅了。”忘情可不想后面被他们觉得行迹可疑。
“你这么一说,我也来了兴致。难得来此天浮会场,是得多寻上人交交手,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谈历眼里冒出精光。
“谈兄你实力一恢复的消息只消一泄露出去,估计金他们即刻就会邀你过去!”忘情暗自平复着心情。
“他们不喊我,我也会去的。”谈历瞥眼瞧见孟清窈从墙垣上跃身上来,就对忘情说道,“找你练星轮的来了,我也就下去休息了。”他赶紧和孟清窈打了招呼,就消失在屋檐瓦上。
“谈历这是怎么呢?打个招呼就走了!”孟清窈亦是坐到忘情身旁。
“谈兄安然无恙地渡过了蕴养厉鬼的反噬期,不过他还是打算多加休息,明儿再开始修炼。”
将更加大的思念放下,忘情紧接着轻声问道:“清窈姐过来是为了演练星轮的吗?”
“就是过来看看,总不能一直修炼吧。玥姐今天不也在临馆里休息么,她昨晚睡觉时都乐呵呵的,说是好久未打得那么酣畅淋漓了。”孟清窈忽地对忘情神秘一笑,“黎黎今天也去了临馆,在我和玥姐面前使劲地数落你,说你不理她了,竟不去尤黎氏临馆看她。”
“我们之间的比试才结束,我以为她该是待在尤黎氏临馆里借着比斗的余韵潜心修炼,也就未有去打搅她。”
孟清窈脸若寒霜地盯着忘情,道:“切莫再提着这‘比斗之余韵’。”
点头保证后,忘情才说道:“清窈姐,你昨晚怎地未去看玥姐姐的比试?”
“星光那般璀璨,我也就未去看。”
“你啊,真不愧是揽星阁门人。”
“找个时候,我俩寻个高处之屋檐,坐着好生看看这周天之星辰。”
“可惜不能带上白兄!”
“他可待不住,况且也去不了啊。”孟清窈想起了那晚与白游纠缠的夜行人,“那夜行人后面再来找他没?”
“怎么没来?白兄几乎天天晚上就等他,那人也是特立独行,仅是凭着身法挪移躲闪,即便动手也只是借力。不过也亏得他,白兄出剑显是快了一分。”
“没问那人来自哪个仙门?”
忘情摇摇头,他和白游都没问。
“也没问他姓甚名谁吧?”
忘情也只得摇摇头,他俩也没问这个。
纤手按了按头,孟清窈道:“一个修炼剑术,一个修炼身法,他俩就这样相约着纠缠了几天?”
“今晚那人又得赴约而来。”忘情见怪不怪。
“也亏得两人都信守约定,真还做到了不见不散。”孟清窈已无话可说。
“这两厢情愿之事,自然可长长久久。”
“你说那夜行人只用身法来周旋,会不会是为了让我们瞧不出他来自哪门哪派?若是为了修炼身法,这要太较真了吧!即便身法再臻于化境,又不会用作攻招,也不知那人缘何这般精研。”孟清窈娓娓说来。
神秘一笑,忘情道:“你还记得你与黄九宸比斗的第三日白昼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明白忘情为何提及这个,不过孟清窈还是细细回想,道:“我找你演练星轮,在庭院里待了有些久,还在屋檐上陪你看了会儿书。往前往后也没什么奇怪之事啊。”
“清窈姐,你忘了武兄回来说的话了?”
“原来你指的是武虬说的那事啊!”孟清窈拍着手掌,复又骤停,“可和我刚说的有何关联?”
“怎地没关系?刚好是你狠揍黄九宸事后的第三日,黑衣人脸上的墨汁即可被清洗掉。而恰是这天,有人满天坑之城寻自个儿被偷了的随身物什。找着一件那人就破口大骂一阵,因着那些失物俱是放在既非隐蔽又非显见的地方。药瓶找着了,药丸不见了;锦囊找着了,钱财不见了……”
“所以?”
忘情继续说道:“那被偷之人多半就是那夜来破庙的黑衣人之一,而且多半是那位说出那句‘我们可不比前面那些阿猫阿狗’的人。因着夜行人可是在前一夜就来过,被说道成阿猫阿狗,他身法那样厉害,又那么较真,还有双敢触碰剑峰来借力的巧手,你说他会干什么?”
孟清窈长“哦”了一声,原来忘情和白游虽然没问,可却揣摩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