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到了要离开上荆的时刻,忘情和白游一切都准备妥当。拜托望归楼掌柜弄来好多佐料,分门别类地装于小罐中,甚至还有一大罐子的油,这些都被放到了忘情的纳袋中。这种事,就不要指望白游了,缝在袖口上的纳袋里除了金银细软外就还放着几个酒杯,决计再塞不进它物。
清芙郡主和景青青将两人送出宣威门,在挥手的依依不舍中,忘情和白游没入了夜色中。
忘情和白游直接窜入林间,突起身法朝曲水赶去。一路而去,算是领略了云海湖的月色下的胜景,湖波粼粼,清风习习,间或有鱼跃出,摇尾甩水。愈是远离上荆,两人愈是大胆,依着忘情的习惯,定是要飞上树颠。可碍于白游的恐高,自得放弃这自私之打算。踏波划浪,与鱼共戏,侵草跃石,与风同流。
“终于到了啊,哈哈哈……”白游还未笑完就喘上了。
“休息一下……”忘情席地而坐,白游大呼几口气后也坐到地上。两人毫无保留的狂奔至曲水,都有些气喘吁吁。
过了没一会儿,两人就将刚才那躁动平复下来。
“要不要靠近些看看曲水?”忘情揶揄道。
白游头摇的跟破浪鼓似的,忘情环顾四周,说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修炼一下吧,像这样消耗灵气后修炼好处可是不少。”
两人起身顺着曲水往下窜林排丛而去,不多时就寻的几块天然相搭的岩石,底下恰好有足够大之空隙,容下两人搓搓有余。
忘情盘腿坐上石块,白游可没那多讲究,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不远处曲水发着流动的声响,夜空中星光明动。
这二叠之时所选十三条周天道径,忘情早已思量清楚,依旧是一叠之时那些,他计划着将它们再打磨宽一些后,在三叠之时再另辟其他周天道径。这些都是个性使然,选择不一样而已。就积蓄灵气而言,都是殊途同归;就使用灵气而言,只消几条周条道径就能将灵气遍及全身。感受着熟悉的周天道径里熟悉的几个穴位冒出熟悉的光线一般的灵气波动,忘情赶紧收功。
睁眼就看见白游还在修炼功法,几个穴位冒出一剑尖之状的灵气波动,甚至还伴有清羽般的剑鸣声。剑鸣声汇合后戛然而止,灵气波动同时消失,白游即刻睁开双眼。
“这法子的确不错,感觉丹田之吐纳比之平素更见强。恰好后面我们要赶路,间或这么狂奔一次也不失为一种修炼,不说其他,仅是对灵气这份控制也见增长。”
“天天这般的话,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忘情起身活动了下手脚,“我们到底是白昼休息晚上赶路,还是夜间休息白天赶路?”
白游侧着躺下身子,在草地上滚来滚去,说道:“都可以,想休息时就休息,不管黑夜与白天;想赶路时就赶路,不管夜间与白昼。”
“哪现在呢?”
白游滚到个舒服位置,静静地侧躺着,打着哈欠说道:“睡觉呗,这么明显的提示都没看出来么?”
忘情没好气地瘪瘪嘴,头一歪,乱曰画轴就浮在空中,他手腕一抖,玄湖飞出,稳稳停在地上,枕着玄湖躺下,再一手抓来乱曰一扯,当成棉被盖在身上。
昧旦之时,忘情揉着眼醒了过来,身子惊觉出这熟悉的时刻,赶紧起身,几步轻踏后就跃到搭在一块岩石顶端,堪堪坐下,头上就冒出了四道光柱,慢慢吸收着朝霞之气。
收好“四分其光”法门,瞥了眼还在做大梦的白游,忘情手一撑飞跃而下,掠过几丈后脚下一点,如奔雷一般掠向曲水。
直接跃下高岸,在水面上稳稳站定,双手玄线浮动如蛇,其后两只大张着的鬼手凭空伸入水里,忘情双眼充满喜色,脚下一点,身后带着握拳状的鬼手回到岸上。撤销鬼手,两条肥美大鱼在草地上蹦跳着,奇怪着为何眼前一黑,就莫名离开了水。
“用‘鬼手’来抓鱼,师傅、长辈们知道了估计会骂我不肖。”忘情自言自语,“不过,抓起鱼来真的很方便啊。谢师兄知道了这妙用,一定会乐不可支。”
蹲下身子,拿出萧落的飞刀,念叨了句“前辈不要怪罪我”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将两条鱼开膛破肚。剃掉鱼鳞,再在曲水中一加清洗,忘情心满意足地提着两条鱼赶了回去。
白游依旧睡得和死猪一样。将两条鱼随手扔在草上,忘情转身进了林间。没多久功夫就带着干柴回来。不加停顿地将石块垒成一圈,空了一角添柴。最后折了两根树枝回来,用飞刀随意几下,就削尖了一头,将鱼稳稳穿在上面。
到此刻,忘情才坐在石块前,生好火后就烤起鱼来。时不时地从纳袋里拿出小罐子,抓着佐料就往鱼肉上撒,他可是从郭老那儿学了几手,对付着一般食吃的话,一点问题也没。进柴火之处还放着个大罐子,里面是渐渐融化的油。
添柴,翻滚鱼肉,撒佐料,洒油,忘情搞得风生水起。渐渐的,鱼香开始曼延。风一吹,恰好钻入白游的鼻孔。
白游被这美味熏醒,一个鲤鱼打挺双眼机警地环顾四方,一个闪身掠到了石块堆旁,一手撑腰,一手对着烤鱼劈出“十”字。
“你哪是干嘛?”忘情实在是看不下去。
白游停了下来,不以为意地闻了闻了手,说道:“真香啊!忘情你这手艺不错嘛,看来从锅老那儿偷师不少。有前途,我咋没想到学这门技艺呢?”
“你去喝酒去了,那会注意这个?可惜了……”忘情脚轻碰油罐,飞油而出恰好落在烤鱼上,“没有郭老刷油的刷子,就这点可惜了。不过郭老他们走了,我俩才想起带佐料调味一事。”
“知足吧,这样就不错了。没得盐巴这些调料,我俩估计又得吃野味吃到吐。”白游将油罐抱离了柴火,再坐在地上,“有了这些佐料,也无需寻着城镇犒劳我们的肚子。这样,就能更快地去到越地,也更能在水边山野安心修炼。”
忘情点头,仔细瞧了下烤鱼,色香味俱全,赶紧将它们取了下来。白游将柴火刨开,不放心地让土地一阵翻滚,将灰烬和燃烧着的柴火悉数掩埋到地下。
接过忘情递来的烤鱼,两人靠着石岩坐下,迎着朝阳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鱼肉在柴火的烧炙下,鱼皮脆,鱼肉嫩。
白游打了个饱嗝,不断念叨着“好吃好吃”。忘情不予理会,慢上几拍才将烤鱼吃个干净。
“忘情,你这烤鱼太好吃了!”
“你歪点子真是多,不就是想以后我来做这事么?”
“哈哈,原来你知道啊。”
“今儿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以后这事儿全凭心意。”
“明白明白。”白游笑嘻嘻,摸了摸肚子,“再等一会儿,我们就赶路吧。”忘情点头应下,就起身去收好玄湖和乱曰,闲着无事,又跃上了石岩,坐在上面看着远方。
“出发吧。”白游在下面叫道,蹦跳着身子。忘情一跃而下,两人相继窜入林间,始终离着曲水不远的地儿选择较为隐秘的林间丛中不断前行。
看了眼头顶的炎炎烈日,忘情和白游默契地停了下来,寻着大树蒙荫,两人席地坐下。
“这太阳可真大。”白游眯着眼透过树叶间隙瞄着,“我看,午后就别赶路了,寻着树荫下慢慢走吧。别光顾着低头猛跑,生生错过这沿途的美好景致。”
“这话有理。”忘情将归兮撑了出来,伸手一推,落在草地上,迎着夺目的阳光。
“还是在宗门里好啊,想干嘛就干嘛,也不担心会被人瞧见。”
“都是修道之人,又不是面对红尘之人,自是不担心被人瞧见。”
“在红尘中历练,也只有遇到洞天福地了才敢那么放手施为,或者某些特殊的地方。”
忘情看向白游,重复念道:“特殊的地方?”
白游点头,解释道:“比如妖族宗地入口周围,鲜少有红尘之人活动,毕竟都是神州偏远之地,有些地方条件之恶劣,简直难以想象,也只有妖族的天赋才能生存下去吧。”
“肯定不仅仅只有这个吧?”忘情一脸的淡然。
“比如世俗有些集镇,聚居着修道之人,像那种地方,也不消担心了。不过道门逾千万年,多少前辈大能,能凭一己之力开辟洞天之人就灿若星河。所以才会有那多人翻阅典籍,冥思苦想地想去探索前辈所留之人。功法,法门,招式,天材地宝,什么都有……也是各凭运气了。
“还有就是仙门宗地,一般的仙门所据之地就是洞天福地,宗门所辖只不过是其中一角,毕竟洞天福地能自行演化,尤其是生受成功渡过天劫的福祉后。也没那个仙门会白痴到囊括一整块洞天福地,更是管不下来,尤其是大派仙门,太过幅员辽阔。”
忘情忙不迭地点头,即便是在七情渊,他也未曾知晓红尘阁宗门到底有多大,所以对洞天福地没得一个丈量的准绳。
“白兄,你们剑一宗所据的洞天福地有多大?”
“阜山白云之上就是将邪福地,福地之上才是山空山,也就是我们剑一宗的宗地。这两块区域合起来才是剑心洞天福地。”白游很老实地回答,“而门下弟子都是直接从阜山上到山空山,很少途径将邪福地,所以我也不知洞天福地有多大,只论山空山而言,并不见大,可往下览去,直觉不见福地之边缘。”
忘情忽地发现,他于洞天福地还是没得准绳。只得期待于以后能亲自去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