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门外那厮的一声大喝,把原本就在浅睡状态的马乐给惊醒了。
醒后的他心中转念一想:这深更半夜的,小店怎么还会有客人。于是便穿上衣服,马虎整理了一番,悄悄走到房门口。
说来也巧,张青的这家小店年代已久,所以屋内各个房间的隔板都起了些不大不小的裂缝。马乐透过那些裂缝,偷偷往门外望去。
只见小店的门口,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物。剃着大光头,留着大胡须。灯火闪耀下,还能依稀看到那人头上的几个戒疤,分明就是个大和尚。莫非这位就是勇猛无比的花和尚鲁智深吗?
一向冷静的马乐不敢造次,依旧悄悄躲在门口,准备见机行事。
“哟,这半夜三更的,客官还在赶路。真是幸苦幸苦。”二娘从后屋内走了出来,婀娜着身姿,还是白天那副打扮。
那大和尚也未抬头看二娘,看样子是不喜女色。他点头道:“有什么好酒好菜,统统给洒家端上来。”和尚说起话来,中气很足。
“哎哟喂,这位官人。现在这时候,好菜早就卖完了。若是不嫌弃的话,拿几个肉包下酒倒是有。”二娘妩媚的道了句。
胖和尚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洒家来的太晚了,也罢也罢,就拿十个肉包,再烫几碗酒。”
二娘听后便去蒸笼内抓了十来个肉包,放在大和尚的面前。继而又走入后屋内,帮和尚烫酒。但眼尖的马乐却看到二娘边烫酒,边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东西,放入了酒内。
而门外那个大和尚,则是一口一个包子,在嘴中嚼了几下后,便咽下肚去。
“酒来咯!”二娘轻喝一声,端着几碗热乎乎的酒往大和尚走去。
“恩,摆着摆着。”大和尚嘴中塞满了包子,含糊说了两句。接着拿起一碗酒,混着包子,咕咕咽下了肚。
说来也怪,只见那大和尚喝了一碗酒后没多久,身体便开始有些摇摇晃晃,像是醉了一般。
“一二三,倒!”二娘则是在旁边自言自语着,眼神中透出一种寒光。
嘭一下,大和尚倒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二娘用脚踢了踢这和尚,然后转过身走进后屋,轻声唤道:“贼汉子,出来干活。”
无多时,菜园子张青从房内走了出来,稀松着眼睛,边打哈欠边道:“见过急匆匆前去升官发财的,就压根没见过急匆匆前来寻死的。”
二娘听后,立马轻声提醒道:“你个贼汉子说话倒是轻点。”说罢,又朝马乐所住的房间使了个眼色。
张青这下方才恍然大悟,轻声嘘叹道:“差点忘了,有客在店内。可千万别吓坏了我的恩人。”说完,只见这菜园子将袖管撸起来,走到了大和尚面前。拖住他的两只腿,往后屋内拉。
“好一个肥和尚,将他宰了也不知能做多少个肉包。”张青边拖边自言自语。
马乐虽然知道张青夫妻开的是黑店,卖的是人肉包子。但当话从这菜园子张青口中说出时,自己背脊上不免感觉到丝丝凉意。
想到这,马乐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只听“哐嘡”一声,也不知道他撞到了什么东西。
声音响起后,菜园子张青停止拖和尚,母夜叉孙二娘则是双眼盯着马乐所住的房间,眼神中透出丝丝寒光。
场面一下子沉默起来,马乐感觉到周围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呼吸声。
思量片刻后,马乐心想暗想这种事情与其躲藏,倒不如站出来面对现实。于是索性打开房门,眯着眼睛走了出去,口中自言自语道:“这人生地不熟的,起来解个手也好是不方便。”
张青见到马乐从房间内走出,便立马站起身,挡在了胖和尚的身前,笑道:“恩人起得好早。刚来了位胖和尚,吃了两三碗酒便醉倒在地。看情形把恩公给吵醒了。”
马乐点点头,也不敢往和尚那里看去,口中道:“不碍事,不碍事,这才三更天色,起来解个手罢了。”说完,他便兀自向大门外走去,正好一转头看到了大和尚放在桌子旁的镔铁禅杖。
熟知水浒的马乐知道鲁智深出家后所使用的的兵器便是一把六十二斤重的水磨镔铁禅杖。这下他也就确定了眼前这位被蒙汗药药倒的大汉便是花和尚。如果自己不出手相救的话,或许鲁智深便要殒命此地了。
不行,鲁智深如此豪杰,万万不能让他死的这样窝囊。马乐心里暗想着。
当下,他便转过头去,假装惊诧道:“躺在地上的大和尚,莫不是渭州鲁达?”
张青眼见被马乐看见了,也不在遮掩,张口问道:“难道恩公认得此人?”
“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其本人。刚才见到这把镔铁禅杖,方才念起这个花和尚鲁智深。”
“莫不是那个三拳打死郑关西,又与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交好的花和尚鲁智深?”张青诧异的问道。
马乐点头道:“正是此人。听闻这鲁智深有一身好花绣,兄弟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扯开他上衣查看,顷刻便有分晓。”
张青听后,将大和尚上衣一把扯开,确实文了不少花绣。便轻叹一声,道:“差点错杀了英雄。”
孙二娘在旁轻咳了两声。
张青恍然大悟道:“差点错失了英雄,差点错失了英雄。”
当下又以汤药将这胖大和尚灌醒。鲁智深初醒时,摇晃了几下脑袋,继而又噗一下站起身来,看着周围张青,孙二娘,马乐几人后,自言自语道:“洒家因何在这里?”
张青听后冷汗直冒,他自己也是个道上的人物,知道鲁智深手段的厉害,不敢有所隐瞒。于是与他妻子孙二娘齐齐跪地求饶,继而又把如何将他麻倒,关键时候马乐出手相救的事情概述了一遍。
可没想到这花和尚倒也豁达,丝毫没有要寻仇的意思,只是长叹了一声道:“若不是世道如此,你们两人怎么会做这种勾当呢。”
当下鲁智深又拜谢了马乐的救命之恩。
张青见此事被化解,心中大喜。
孙二娘则又去弄了几个好菜,烫了些酒。三个男人边喝酒,边聊着。
马乐先开口问道:“不知道鲁大哥怎么流落到了这里?”
鲁智深长叹一声,道了句一言难尽。接着又把前尘往事说了遍。最后又带了句:“现在洒家犹如无根野草一般,四处飘荡,也没个目的地。”
张青在一旁,将鲁智深的话听在心里。他呷了一口酒,轻声道:“如果鲁提辖实在没地方去的话,在下倒是有个好去处。”
“兄弟但说无妨。”鲁智深说话很是直率,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此地过去几里地,有一座山唤作二龙山。山上有一群恶霸占山为王,专门劫掠路过的行人。为首的那位叫邓龙,有些拳脚功夫。聚集了四五百个喽啰在山上的宝珠寺内,每日里大碗酒,大口肉。日子很是快活。又况且这双龙山易守难攻,自古进山只有一条路。所以本地的官兵拿邓龙那些人也没办法。如果鲁大哥能将那二龙山攻占下来的话,占山做个头领,岂不是有了落脚之地?”
鲁智深听后,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去处。明日洒家就去将那二龙山夺下来。”
马乐听后,心中大喜。再说他自己早年曾当过兵,也有些拳脚功夫。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便也想趟一下这滩浑水。于是他抱拳道:“明日我与鲁大哥一同前往。人多也好有个照应。”马乐的心中倒是不怕,因为有鲁智深这种神人在此,想必天下几乎没什么人能伤害到他。
张青听后,看了马乐一眼,道:“还请恩公与鲁大哥多加小心。”三人又闲聊几句,喝了几口酒后,便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