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闻言,跟周遭一起围观的人民群众一样,打了个冷颤!这个谁,你也太淡定了吧,你手下死硬掉的,可不是小鸡小鸭,是个人好吧,还是个恶人。平常人不能惹的恶人!你打死了,还不当回事,不知道人家会来报复的?
“你这意思,爷还少过你的饭食?”王老四挑眉。
围观的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人是这壮汉的主子,还不给人吃饱饭!看着王老四的眼光便有点闪烁,穿得如此光鲜,却是个小气的。
“以前爷没少过,可今儿都什么时辰了,爷,打尖吃饭吧!”
曾头,头天晚上,睡得晚了些,今天早上胃口不开,没吃多少早饭,这一通路赶下来,真饿了。打死个小混混,对于曾头来说,是件简单不过的事,这时候,最大的事,便是一定要吃饭。
“没出息的东西,到了这里,还怕少了你吃的,爷今儿早饭不也没吃,就等着今儿中午这一餐了。”
王老四不知道这话一出来,让人歧义遍生,以为这主子下人是两顿并成一顿吃的,省到这地步……
接到有人当街行凶打死人了这个消息的杜捕头,觉得自己真是倒大霉了,今儿不是自己的班好吧,是替好友李捕对替班的,还碰到这事,这运气就是一个背字了得,让人安生坐着喝杯茶都不行。
“谁啊,这谁又当街打人了?”杜捕头这语气里透着十足的漫不经心。
“打人的是外地人,被打死的是周老八,小人看见,有人给周老雕报信去了!”
杜捕头只好站了起来,不能不动身,这几个外地人纯属找死,周老雕在永清县里好歹也盘踞了三十多年了,算得上是当地闻名的霸主,县老爷,对他奉迎的,接下了孝敬的,倒能平安无事的熬过任期,去别的地方继续当官,违了他一丝半分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好结果。周家,京里有人啊。拳头又粗,也懂江湖规矩,对各处的衙役捕头,没有不打点的,差不多算得上是永清县的半个县老爷。他的手下被打了,这个是不可能的,也不可以的!杜捕头知道,自己家中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银子是从周家手里得来的。提起水火棍,站了起来,得去主持公道去了:
“兄弟们,都紧着动一动啦,周老八被人打了,把家伙带齐了,哪个谁,枷锁带上一套!”
“是……头儿!”
都还算利索,很快就朝着出事的地点跑去了。
王老四本来不怎么饿的,可被曾头说得也饿劲上来了,手一挥,左右看看方向,准备穿过人群,向着《一品鲜》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围观者超级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嗡嗡声不停息,先来的给后来的补习前面的事情经过,然后,大家一起脑补这后来将要发生的惨剧,不少人虽然感谢面前这几个壮汉为民除害了,可看他是外地人,也有些人,心里有点兴灾乐祸看着他怎么收场,特别是人圈子外面传了了捕快们的声音。大家看热闹的心情更重了。
“这位好汉爷,你们可不能走啊,我们感激你救了我们店子,可这人躺在我们铺头前,我们没法交待啊。”
大齐朝的连保制度很严格,一家出了任何事情,一个保的人连坐,很有点现代实行过的一种卫生制度,门前三包责任制,便是你的门前,你得包打扫干净,维持干净,或奖或罚全由你包。
这时候,因为收其中一家布店保护费的周老八一伙,被人当街打死在自己铺子前面,一个保的四五个掌柜的,吓得赶快出来,拦下了众好汉。这几个大爷走了,倒霉的可是自己这一个保里的老老少少。
“这个要怎么交待?”肚子很饿的曾头,心里不爽,口气自然不是太好。脸色也相当的差。王老四被曾头喊饿,一时害得自己也觉得饿了,被拦了下来,这脸色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见是几个破烂老头,也不愿意搭腔。突然间,却见这个很眼熟的,好像是玥丫头家的车夫走了过来,便抬眼看着他。示意他走过来说话。
“四爷,我家姑娘说了,这个时间点,四爷肯定没有用过饭,她在《一品鲜》里,备好菜等着四爷去,还说了今儿做个四爷没品过的菜。请四爷忙完了这里的事,便过去。”
“这么好,小丫头够意思,跟你家姑娘说,我把这里收拾利落了就过来!”
王老四的心情便好转了,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呵,范老大家的闺女就是懂事,知道我这肚子是不能饿的,人嘛这一饿就容易上火。一上火脾气就不好,人就显得特别没有修养。
陈老二坚强地走出了这个圈子,好容易走回了车子边,这苍白的脸色仍然没有回过来。
玉玥不解其意:“你怎么了?王四爷打你了?”
“回姑娘,王四爷没有打小人,只是小人看到他打的人,这胃里面不舒服!”
“那你别想就好啦,我们快走吧,就去《一品鲜》曾叔处,”
玉玥也不再说话,估计前面是打得有点凶,要不能把这个大男人吓成这样,老脸寡白的,有这么凶残吗?不会啊。
这杜捕头赶到《李记绸缎庄》前,便见围着一大群人,可明显的有个缺口,由这个口子一眼看过去,便是横七竖八的几个人躺着!我的天神爷,这就打完了,看来,周老八是遇上硬茬子了,完败啊。
杜捕头虽然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见周老八完败,他这心里还是爽快的,当然面上不能带出来!毕竟这些年,吃了周家的孝敬不少。杜捕头一脸的公事公办走了过去,身边的衙役们拿着水火棍,三两下便把左右人群驱散开来,
果然是一个惨字啊,杜捕头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只扫一眼便知道,周老八算是交待掉了。这蒋老五也估计玩完了。看着眼前的曾头,杜捕头嘴巴本待张开骂人,叫手下先锁起来再说,可看着曾头,他莫名的有点虚,仿佛人是自己打的,对方才是捕头,杜捕头眯缝关双眼,上下牙咬得死紧,打量着曾头一行四人。很好,四人干翻十个,还屁事没事!强龙过江的意思?
正在心里称量曾头四人,对面传来一阵喧哗,周老雕过来了,手下一群十几个大汉,杜捕头突然间觉得自己来早了。这下怎么办?猛龙、地头蛇都齐了,自己呆在这里,是不是有点被动,估计得成人家的炮灰。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老子的人!”
膀大腰圆的周老雕,年纪四旬有余,可一点肥肉没有,真正的纯精肉!手膀子上的腱子肉还如同小老鼠一般在皮肤下跳动。练得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外家功夫。
曾头见状,苦笑了一下,这个有钱难买早知道,早知道就把这早饭给吃下肚子去啊,可惜了一大碗牛肉汤面,现在想起来,这口水直淌。
抬眼看去,这个来寻仇的人,拿着铜铃大小的眼正瞪着自己,有很久啦,没人这么挑衅过自己了,新鲜、有趣之余也不能弱了威风。也就懒洋洋地,
“我,你有什么见教?”曾头随意地说道。这语气,王老四都觉得真是欠揍啊这小子!
周老雕在黑道横行多年,白道也玩得风生水起,黑白两道任意行走的人物,不是没有心计眼色的人,凡事总是要看个差不多才动手,他这时候,看不出曾头的来历,这身胚,也是个练家子,这身打扮,却是个下人的打扮,这通身的气派,却又是寻常人不及的。有点……不过是下人嘛,就好办,打狗要看主人,自然得先打狗,再谈事。
“小的们,给他一点教训!”周老雕一挥手。看着一群小子们冲着自己提着刀剑棍子冲了过来,曾头再一次叹气,应该吃早饭的,带着三个手下便排开了阵式,临动手前,还哀怨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皇上还不差饿兵呢!这小主子的谱得有多大?
杜捕头自然也敏锐地看到了他这个哀怨的眼神,虽然不理解这人为什么有这种眼神,可很明白,他看的,必是他的主子,或是同党。自然也随着他的眼光所至之处,抬头看去……
一身白衣,皮笑肉不笑的一个男子正看着自己,此时,男子的面孔正在阳光与屋檐的交界处形成的阴影里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嘴角的一丝讽刺意味明显,非常的眼熟,非常的……杜捕头人称过目不忘,全县衙有名的人,十年前看过的海捕文书,十年后遇到犯人,他也能一眼认出来。这时候,他正在脑子里拼命的回忆,这人是谁,一定见过,这人是……
周老雕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外地人,呵呵,主子,外地人,强龙你难压我地头蛇啊!挽起袖子便准备冲上去了!
“是哪个王四爷……”
大太阳下,杜捕头猛地一激灵,浑身由头向下这冷汗便冒了出来!
“周大爷,这边来,我有话问你,这些人可是你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