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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10皇城险重重 天牢凶残残

“我们可是来献宝了。”白娘子说着将图纸一展,“何捕头可识得这是哪里?”何翩翩凝眉看着,白娘子接着道:“有人说这是紫禁皇城!”

“不错,正是!我还在想是北静王府还是紫禁城,不错,北静王府没有这条流香渠。”

“流香渠?”《拾遗记》中有载“西域所献茵墀香,煮以为汤,宫人以之浴浣毕,使以馀汁入渠,名曰‘流香渠’”,其实就是御水沟,不过妃嫔宫女沐浴后废水倾入其中,淌到宫外还余香袅袅,传言不少穷家女子用以洗头,故而紫禁皇城御水沟便被称为流香渠。

“这附近是什么所在?”白娘子吃惊不小,金甲门参详皇城图纸,难道想图谋造反不成?

“大明宫也就是常人所说金銮殿坐落皇城中间,东边是未央宫,乃是东宫太子所在;西面是长乐宫,则是西太后居所。流香渠就从长乐宫流过,往西北角而去,直入渭水,这图纸显然是皇城一角。”何翩翩自小出入皇城,长大后也时不时被召进宫说话,对皇城极为熟稔,这时越看越是仔细,也越是心惊:“这图纸你们从何得来?”

“金甲门。”

何翩翩一愕:“难道苏捕头是死在他们手里?”他知道先前竹之无颜被抓传得沸沸扬扬是有意为之,好麻痹凶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出眉目。六扇门死了个捕头固然轰动,不过若是敢打紫禁城主意,那京城非得沸反盈天不可。

“兹事体大,我们岂敢乱言?这一处恰恰被标注出来,不知何捕头能否带我们进宫,查看下这图纸上所标地方?”

“这个我也做不了主,诸位稍等片刻,我去问问父王。”何翩翩遇上这等大事,也不敢怠慢,急忙去找西宁王,西宁王正在丹房行功,近年来他年岁日长,愈发迷恋修仙一途。两个童子在丹房外把守,见了何翩翩闯来,刚要阻挡,何翩翩微微运劲,两人就连连倒退,何翩翩早推门进去。

“我儿何故惊扰为父修行?”丹房内西宁王端坐蒲团,依然紧闭双眼,身前檀香袅袅,

“孩儿有东西请父王过目。”何翩翩说着走到西宁王身前,将图纸在手上摊开。

西宁王长舒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只略一扫,又闭上眼睛:“这是什么?”

“皇城一角。”

“从何而来?”

“金甲门。”

“金甲门?你亲眼所见?”

“这个……孩儿虽未曾见……”

“那是谁送来?”

“白捕头他们。”

“你担忧何事?”

“孩儿生怕金甲门要在皇城动手。”

“就不怕是妙女神探一行人借机进宫生事?”

“这个……”何翩翩顿时愣住,他虽然不信白娘子会做这等事,不过却不得不防,要是西宁王府带他们进宫,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皇上可是会先怪罪西宁王府。

“何况皇城护卫都由你四叔一手操办,何须你来多事!”

“这个……孩儿……”

“当初要你加入六扇门不过消遣消遣,哪知生出这许多事端。”

何翩翩哈哈一笑,挠头道:“我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这些可都是穷苦人一点一滴做出来的,若是无故消受他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为他们做点事补偿一下也好。”

“随你去吧。不过他们一帮散人无牵无挂,我们家大业大,做事可不能鲁莽。出去吧,不要再扰为父清修!”西平王说着缓缓吐纳。何翩翩不得已退出丹房。

倚玉斋中,高飞正说着何翩翩,白娘子纳闷他竟如此留意此人。高飞问道:“你说他用的是玉尺?”

“不错,怎么了?”

“那他武功可比显露出来的要高的多。”竹之无颜沉吟道。

“何以见得?”化缘和尚、土财神一起发问。

竹之无颜道:“玉尺脆弱不堪,与人交手时非但不能伤敌,反而还得避免与拳脚兵器碰撞,若非有十足把握,料想他也不敢如此托大!”

土财神见高飞点头,反问道:“兴许他出道以来没遇上厉害高手呢?”

“这个就不得而知,不过既然如此张扬,想必何翩翩对自己道行有几分自信。”竹之无颜申明自己高见,终于扳回一城。

说话间何翩翩已然回来,神情有些哭笑不得:“对不住了,家父不许在下插手此事,实在对不住了,诸位稍安勿躁,待我修书一封,替诸位向北静王叔引见。”

白娘子摆手笑道:“不必了,王爷既然不想你涉足此事,你这么做了,以后难免被王爷追究,我们另想他法。”说着同高飞等人离开,何翩翩直送出王府。

才一出门,土财神就问道:“白娘子已筹之熟矣?”说罢看着竹之无颜,想来是有意在他面前卖弄下自己学问。

竹之无颜不待白娘子答话,抢着道:“在下倒有一条门路,不知可行与否。”

高飞道:“竹兄高见?”

“丁梦松丁御史昔年未遇之时,路过郴州,担上一些琐事,家师出面替他打理,还招待他在拢翠园住过几天。他既被称为铁额御史,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你有这么大来头朋友,怎不早说?”土财神话声已然低了三分。

“他是与家师订交,又非是在下至交好友。若非公事,也不愿去叨扰。”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就有劳竹兄了。”白娘子还在想要不要让人给老父传话,动用老父关系,哪知竹之无颜竟有门路。

竹之无颜看了土财神一眼,昂首挺胸在前带路,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这里乃是长安,他可不识得长安城路径,红着脸扭头问道:“敢问白捕头御史府邸何在,还请带路。”

化缘和尚见竹之无颜再度出丑噗嗤一笑,白娘子一转红伞,一不小心砸在他秃头上,笑声就被压了回去。众人行色匆匆到了御史府,就要门房通报,那门房问可有名帖,竹之无颜一怔:“我们有名无帖,你就说拢翠园弟子竹之无颜有要事求见。”那门房哪里听过拢翠园,又怎会知道竹之无颜是何许人也?不过看了白娘子一眼,见她红伞青衣,想起传言中煞星,倒也不敢当怠慢,赶紧跑进去传话。过了一会,管家就出来延客入内:“诸位来得真巧,大人刚下朝回来。”

果然丁梦松正穿着朝服在厅中相候,一见竹之无颜进来,大步上前:“你师父可好,怎么到了长安城也不来找我?我也是昨儿听到你消息才知道你进京。”

竹之无颜脸一红:“那是白捕头计策,纵然晚辈无德,也不敢擅自行凶。”说着一一介绍白娘子等人,白娘子同丁梦松见过几面,彼此寒暄几句,高飞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化缘和尚、土财神本待行大礼,见高飞如此,也跟着点头作罢。

丁梦松也不以为杵,吩咐侍从上茶,呷了一口后随手放下,问道:“听他们说你有要事求见?”

竹之无颜看了看白娘子,白娘子就将夜探西关废园,鏖战金甲门人一事说了,将图纸递给丁梦松,丁梦松勃然变色:“有这等事?老夫这就陪诸位同去北静王府。”

土财神本来探头探脑四下看着,一听北静王三字,一个哆嗦,立时老实起来。高飞看在眼里,只是不知何故。一行人赶赴北静王府,丁梦松也不要门人通报径直闯进去。门人早飞跑进去报讯,北静王就含笑相候:“丁大人率众前来,可是小王有何不是,要兴师问罪?”说话时扫了白娘子等人一眼,土财神缩身躲在化缘和尚身后。

“岂敢岂敢,老儿可是献宝来了!”丁梦松说着将图纸在北静王面前一展,北静王面不改色,细细看着。高飞见北静王一袭紫衣,面如冠玉,长眉细目,颌下长髯飘飘,颇有几分雍容气度。

白娘子道:“王爷可看出图中所画乃是何处?”

“遮莫不是皇城一角?”

丁梦松道:“王爷好眼力,可知这图纸从何而来?”

“丁大人还请示下。”

“西关废园,金甲门人。”

“西关废园,金甲门人?”北静王微微皱眉。

“王爷可知图纸上勾勒处,是什么所在?”

北静王一叹:“请诸位随小王进宫,一见便知。”说着吩咐侍从传话,准备进宫。高飞、白娘子等人面面相觑,勾勒处挨近未央宫,难道金甲门大逆不道,竟想掳劫东宫太子不成?

丁梦松路上笑道:“金满堂富贵已极,不好好在家纳福,却派徒子徒孙做出这等勾当,真真可谓人心不足。”

竹之无颜却想若是三皇有此举动,那是情理之中,即便是兽帝、武帝他们,也不算出人意表,不过金甲门何德何能,竟然筹划这等惊世阴谋,难道早已投靠三皇五帝不成,抑或小重楼覆灭之后,见五帝中现出空缺,想要跻身其中?

北静王执掌宫廷禁卫,一路畅行无阻,直入皇宫内院,眼见要到未央宫,忽然一队人马拥着一轿子迤逦而来,北静王一见轿子,垂手而立。那轿子走到近前,就听轿中人道:“王叔何事带人入宫?”话声虽然冷淡,却毫无倨傲之气。

北静王道:“府上今日来了几位高手,就请他们到宫里查探下禁卫部署,指点一二。”轿中人不再多说,应了一声,那些侍卫继续前行没入未央宫。白娘子见东宫太子轿帘微微一动,接着放下,心想这太子爷说话虽然客气,举止却有些倨傲,见了北静王不肯下轿也就罢了,竟然连面也不见。北静王、丁梦松却习以为常,太子爷脾气变化无端,有时一连十天天天驾临府上做客,有时为了大事求见,亲入未央宫等上三天三夜也是避而不见。

一行人到了那东北角上,见图纸勾勒出来,附近一片都是太监寝室,不知为何要在这下手,化缘和尚心想难不成金家子弟有人被抓进宫净身做了太监,金家要救他出去不成,就算救出去也做不成男人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嘿嘿笑了出来,见高飞等人一脸茫然看着他,顿时干咳几声:“这附近可有什么要紧所在?金甲门怎会对一帮太监下手。”

“这位大师所言极是。”北静王说着当先带路,四下游走,西面是御花园,再往西去则是长乐宫,妃嫔宫女所在,南边过了重重藏珍楼阁,一幢朱楼拔地而起,高墙伫立,上面亭檐翼然,想来是岗哨一类。

白娘子道:“看来他们就是想从这里欺入皇宫,做掉守卫,再往南潜入未央宫对太子不利。”

北静王摇摇头:“只怕他们目的就是这里。”

“咦?”此言一处,白娘子等人都怔住。

“丁大人可知这里是什么所在?”

丁梦松顿了顿:“天牢!”

“天牢?可曾关押着金甲门人?”天牢可是威名远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普天下的牢狱只能称为大牢,唯有紫禁城这座才冠以天牢之名,关押在这里的,莫不是罪大恶极震慑朝纲之徒,譬如在西蜀流窜妄图啸聚山林起兵造反的王肃州,还有巡检江南贵为九省督察却勾结官府私分盐税的安国公方叔乾。“黑风刀”沈断山之流,纵然杀个百八十人,也休想踏进天牢半步。

北静王苦笑:“这个小王也不清楚,天牢乃是由太子一手掌管。”白娘子等人心下了然,国之利器不可示人,这等赏罚权柄,纵然北静王是当今皇上亲弟弟,也不得染指。

“难道金甲门有人关在天牢,他们想要设法救援不成?”

北静王摇摇头:“天牢有两道铁门,其中里面铁门钥匙由太子掌管。”

“听闻金甲门善于冶炼铁器,兴许另有法子开启。”竹之无颜说道。

北静王一怔:“不错,若然如此,须得小心提防。毕竟大内侍卫虽多,却要拱卫皇城,也不知金甲门哪天下手,总不能将侍卫尽数调来。”

高飞忽然道:“最近朝中可有什么大事,需要皇上出宫?”

丁梦松恍然大悟:“夏祭,还有三天就是夏祭,皇上到时候要到天坛祭天,到时候文武百官都要随行,宫中侍卫只怕大半要被抽调出去。”

“看来八九不离十。真是侥幸,幸亏诸位撞破金甲门阴谋,要是再迟两天,只怕金甲门奸计已然得逞。”北静王向白娘子等人抱拳行礼:“祭天大事,皇上、太子自是非去不可,大内侍卫定要抽调过去,不过金甲门既然胆敢对紫禁皇城动手,想必绸缪多时,到时还想劳烦几位帮着把守,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白娘子点点头:“王爷客气了,为了苏老捕头报仇,我们也是义不容辞。”

“虽然知道诸位高风亮节,不过小王还是要多问一句,诸位可否愿意替朝廷效力?”北静王话犹在耳,高飞等人就立时摇头,苦笑道:“大才不羁,这也难怪。无论如何,这次诸位肯出手相助,以后用得着小王之处,尽快开口无妨。”

丁梦松笑道:“王爷这可太小觑他们了。”

北静王又是苦笑:“朝廷积弱已久,小王也是无奈。”说着又送高飞等人出去,出宫后高飞就低声对白娘子说道:“此间事了,就从六扇门抽身而退吧。”

白娘子想了想道:“原也无妨,只是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好做。”高飞点点头。白娘子见他有些失落,待要辩解几句却又说不出口,若是她从六扇门隐退,高飞怕日久生恋离开长安,两人以后又如何见面。出宫不久,丁梦松就同高飞等人分开,径直回到御史府,才进内堂,屏风后面忽地闪出一个黑影:“怎样,高飞他们上钩了吗?”丁梦松点点头,那人又问道:“你说高飞、金生水谁能胜出?”

丁梦松看着猫头鹰公子:“你看过高飞出手,而且跟高飞交过手,依你看呢?”

“我虽然跟他交手,只觉他比我高出些许,却没想到竟然接连跟金帝、阴帝交手,还能全身而退,果然有点道行!也不知偷师何处,难道真个进过渠丘阁?”

“兴许是师心自用,渠丘阁种种传言未必是真。当年**剑客不就是披沙拣金,从寻常剑招中挑拣出三百零五式,诗情剑横行一时,十大剑派尽数服低认输。”

“这倒也是,这些年渠丘一口气出了不少人物呢!”

“金生水呢,他也是圣童之一吧,他功夫为人怎样?”

猫头鹰公子仰头笑着:“过几天不就知道了,正好看看金家世代相传的秘典威力如何。不过无论他们谁赢谁输,我们圣城才是最后赢家。”

“其他几个圣童呢?”

“我们七阴帅分头盯着呢!听说崔判官也要到现世来走一趟,亲自过目一下几个圣童,好向圣座禀报。”猫头鹰顿了顿,“可惜熊罴刚愎自用,雄心万丈,要不然也免去这许多麻烦了!”

丁梦松沉吟道:“也不尽然,熊罴在关外坐大,就算答应,也会带着手下进圣城,到时候难免跟九王冲突,于圣城而言,未必便是好事。”

“那高飞呢?”

“高飞外静内明,性情坚忍,兼之灵气隐现,他日进境不可限量。要不然,我这长安城隍怎会将他推举给圣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