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相伴半生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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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苦苦煎熬

明灵与海骏彻底分开了。

刚刚开始的那几天明灵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她觉得自己很悲哀,自怜自艾,每天跟游魂野鬼一样在屋里飘着,就算不在屋里,出门在外,猛烈炽热的太阳当头照晒,依旧感觉浑身冰凉,头脑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

那天她出门了。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过了多久,忽然看到前面有个自动提款机,明灵脑中一热,想去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财产。她打开随身带的小包包,努力翻出几张银行卡,一一查询,用她呆滞的脑瓜算来算去,本是金融行业,精于计算分析的她,那几个数是简单的加总而已,她都计算了很久,也不记得可以用手机里面的计算器来计算。总算得出一个大概的大六位数的数额,她大大松了口气,努力工作那么多年,原来她还是有点小钱的!人都有个特点,也是缺点,当情不在了,就会盯着钱来保身,明灵总算是心内有了一点小安慰,起码养自己目前来说是问题不太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她真没精力和脑力来想将来了。她慢慢的把卡都收好放回包包,继续随意游荡。

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感觉是一个商场外面的广场。忽然感觉光腿上有个什么东西在蹭她,痒痒的。她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只小狗,对着她的腿使劲的蹭,明灵大惊,吓得叫着跳开,很害怕小狗要咬她。一个女孩拿着根狗绳从远处匆匆赶来,大声呼喝着叫小狗走开,却没有对明灵有半句道歉的话,明灵突然怒火上涌,多日的委屈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大声质问那女孩:“你遛狗不系狗绳的吗?狗咬人怎么办?你赔吗?你赔的起吗?”那女孩有点不屑的看着明灵说:“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狗跑太快了,我跟不上。但我狗不咬人的。”明灵更怒了:“你能保证它不咬人吗?你敢保证吗?你怎么保证!咬人了你怎么赔?你赔的起吗?”那女孩被骂愣了,很想回骂,嘴皮动了几下,但自己理亏在先,也无话可说,她蹲下来抱起小狗,满脸怒色,转身大步的走开了。明灵骂人之后,心里的一口怒气痛快淋漓的宣泄出来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无尽的自怜自艾的孤单和伤痛,她感觉头昏脑胀,心堵的很难受,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刚走了几步,身子发软,一下子没站稳蹲了下去,眼泪又流出来了,旁人异样的眼光她也顾不上了。

骂完那牵狗女人后,明灵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感觉肚子咕咕响了起来。她没有理会,继续走着。肚子继续不断的一阵一阵响,头开始昏,眼也花了,四肢慢慢的也变得没力了。她终于感觉到饿了,应该是很饿了。她举目四望,看到不远处有个米粉店。她拖着沉沉的双腿走了过去。进门随便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重重的坐下去,吩咐伙计上一份招牌米粉,她实在没精力看菜牌。米粉很快就端上了桌,明灵觉得那香味实在是诱人,夹了一大口的塞进嘴巴,没想到太烫了,她马上吐了出来,热的直伸舌头,无奈下只好一根一根撩起来慢慢吃。

店门口又走进来了三个人,两女一男,他们直接坐到明灵的桌旁跟明灵搭台。明灵也没在意,快餐店嘛,别太讲究了。自顾自吃米粉。那男人看样子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人的男伴或者是男朋友,和他坐一边的女人对他的态度很亲昵。那男人看到斜对面的正在认真吃东西的明灵孤身一人,因为饮食缺乏而清瘦的面容不失清丽,短发有些乱,眼睛虽然有些红肿,但也无损她的丽质,不由得起了色心。那男人的女伴亲密的贴着他坐着,和另外一个女人热络的说着话;那男人一面享受着温柔,一面不断的拿眼瞟向默默在一边吃着粉的明灵。

明灵正在认真的对付又香又烫的米粉,忽然感觉脚背有点痒(她今天随便套了个凉拖鞋就出门了),还一阵一阵的,开始还没在意,后面实在忍不住,瞄了桌底一眼,发现一只男人的脚在蹭她的脚背,沿着脚看上去,竟然是坐她斜对面的那男人的脚!她起初以为那男人是无意碰到她的,抬起头看了那男人一样,意思要他注意些。但那男人看明灵没什么反应,色心更重,台面上,女伴在一旁亲热的拉着他的手臂,台面下,他居然还继续不动声色的伸脚骚扰明灵。这下明灵彻底大怒了!加上她刚刚被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伤害过,情绪更加难以控制,她在桌下迎着那男人伸过来的脚用力回踢了一下,猛的一拍桌子,瞪着那男人怒吼:“你怎么回事?干嘛老蹭我脚?”那男人和那两个女人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那男人,没想打明灵反应那么激烈,他讪讪的说:“我,我,我没有啊。”音量却因理亏胆怯越来越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男人有问题。“没有什么!你的女人在旁边还敢**别的女人,你贱不贱啊?!”明灵继续大声喝道。明灵此时变得她自己都没见过的泼辣劲。

明灵对面那女人闻言挥了那男人一巴掌,站起来就往外跑,那男人呆了一下,站起来追了出去,另外那女人起初看着这一切,也是呆了,后来看到同伴都跑了,她也站起来,看了看明灵,嘴皮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可最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追出去了。明灵又抒了一口恶气,感觉心里舒服了些,坐在原来的座位上若无其事的继续吃。周围几桌人的视线都被这些声响吸引了过来,看着明灵实力霸气的驱走色狼,都在偷偷的赞许。却不知道明灵这几天正好碰上类似的人,内心正烦躁不已。

也真是碰巧,出过两口恶气之后,明灵居然感觉好受了些。

在家里面醉生梦死5天之后,久违的太阳终于在S市出现了。以往热爱大自然,喜欢户外行走的明灵终于有了想出去晒晒太阳的想法。可是一个人去又太无聊,她是被分手的那一个,感觉很丢脸,目前真真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想来想去,想到了海骏,她感觉自己有点犯贱,明明心里面十分痛恨这个人,却偏偏这时候想到他,还居然想过跟他一起出游。

明灵没意识到的是,刚分手的男女,一般而言,都会有一段斩不断理还乱,藕断丝连的时期,尤其是被分手的那一方,虽然难过,但也会有不甘心和不舍,会想看看那个人如何看待这段过去的感情,会想着和那个人的现爱比较,看看自己到底输在哪里;对明灵而言,可能是她想看看海骏有了新欢之后,会怎样看待和她以前的关系,或许是她的好奇心,想探究一下海骏的现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又或许明灵潜意识里还存有一点妄想,在那么屈辱的情况下竟还在想希望能挽回这段感情,也许,过去的那些年对她而言真的很有意义,至于将来,她目前看不透,也不想看透,也顾不上看将来了,她只知道目前想见到那个伤害她的人,为什么想见到他,她不愿意去想。她发了个消息给海骏约他一起去附近的Z市某个他们有过愉快记忆的餐馆。海骏没反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态,或许是想让明灵彻底死心,又或许是还有点怀念,他回复说,要明灵明天早上10点钟去接他。对男人而言,旧爱估计就像旧履一般不再值得爱惜吧。

第二天早上10点,明灵准时开车到海骏楼下。海骏要求由他来开车,明灵在车里由司机位挪到副驾驶位,打开全景天窗,暖暖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照进车内,似乎能扫去明灵心中多日来积聚的不少阴霾。100多公里的路程,明灵和海骏仿佛回到了从前心心相印的时刻,一路上有说有笑,明灵小心翼翼的不想提起他们已经分裂的事实。

到了目的地的那个熟悉的餐厅,入座后,他们分别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式。明灵合上菜单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她还好吧?”话既出口后,明灵马上大惊失色,她十二万分的后悔,感觉自己真的是愚蠢到家了,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二人很显然都知道她问的是谁,相对着沉默了一会,气氛有点奇怪,明灵低下了头,她很是难堪,同时很悔恨自己怎么能把那样的话说出口,她怎么能去打听一个也许还能算得上是情敌的女人,她懊恼得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明灵所不知道的是,对她而言,这句不经思索冲口而出的话,可能也有好奇的成份,她也许真的是挺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能夺走海骏曾经对她那么深情的爱。

海骏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居然真的不介意在旧爱面前分享新的女人的情况。他淡淡的笑着,低声说道:“她是我公司同事,人不错,挺懂事的。”她不知道为何海骏喜欢用懂事与否来评价一个女孩子,也许懂事对他而言就是不要太好强、会做家事、会照顾人、会无时无刻关心他的感受吧!而同时,明灵从他简短的描述分析出,他们是同事关系,那就是说,他们已经在海骏和她分手前已经暗渡陈仓很久了!明灵心如刀割般痛!痛得她直冒冷汗!她双拳紧握,指甲掐到肉里了都不感觉到疼!海骏继续透露了些他新欢的某些事情,明灵一边听着一边笑了,她笑自己白痴,笑自己无知,笑自己迟钝,笑自己蠢笨到家,别人在公司早就勾勾搭搭,卿卿我我了吧,自己却一分半点都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她虽在笑,心里却很痛很痛,海骏的每一句话像在她身上刀刀的凌迟!

菜上来了,是一顿大餐的质和量。但这一顿大餐她吃得没滋美味。餐后,海骏还招呼餐厅打包了些特色餐品回去给新欢品尝。明灵木木的看着这一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心过于疼痛到麻木的地步了。海骏似乎也并不忌讳在明灵面前做这些事,似乎对是否伤害了明灵并不十分在意,也许他天性就是个喜新厌旧的凉薄之人吧。

回去后,明灵对这段感情终于完全死心了。虽然每日都在回忆以往的开心片段,每天都很不开心,可心底里很明确的知道,和他完全不再有可能了。消沉和逃避就是明灵现在的心情写照,她还有些太明白,为什么7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犹在耳边的、往日他的山盟海誓在现今看来,不过如此。明灵的感情历练不算多,她还不知道,变了心的人是不会珍惜以往的。

下周一,明灵终于休完假要去上班了。

公司里面她该负责的事情积累了一周以上,的确很多很繁琐,以她目前的心情,根本无法胜任,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领导的脸色很不好看,发来邮件询问,明灵只好勉力打醒精神,想要努力让自己忘掉海骏忘掉往事,全力投入到工作中。

终于熬到下班,明灵去了新家楼下的一个西式餐厅就餐。她挑了一个最里面的角落。餐厅的套餐价格比较优惠,她点了一个套餐,一杯红酒。她根本没食欲,食物只动了一点点,拿着酒杯在沉思,与其说是沉思,不如说是在发呆。她迷惘了,她不知道继续生活下去究竟会怎么样,经历如此伤痛,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能力继续去爱,她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她,她更不知道前面还会不会有什么好的前景,或是更坏的景象。她有点害怕了,害怕一个人独自去面对。

韩少杰在陶韬陶伯伯的释心教导和自身极强领悟力下,业务能力逐渐提高。他在S市没什么朋友,认识的人也不多,目前就认识几个公司同事,和同事们有过几次公司组织的用于沟通感情的出游,陶韬也不是经常在S市,有时候需要出差去外地,而韩少杰目前是常驻S市,时间久了,也偶尔感觉孤单。这天公司原本约好的一个重要大客户开会商讨合作事宜,韩少杰需出席作陪,临时客户有事推迟,接下来就没什么重要事务了。韩少杰心情非常愉快,慢慢踱步回宿舍,看天色有点晚了,顺道拐进去经常去就餐的小西餐厅,进了门,四处张望找座位的时候,餐厅侍应生上来招呼,韩少杰这时看到明灵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明灵算是一个熟人吧,他对侍应生示意自己过去和明灵搭台。韩少杰走近,看到一头俏丽短发的明灵握着酒杯,失神的看着自己杯中的酒,表情甚为哀伤;瘦削的脸颊,凄美的脸容,晶莹剔透的酒杯,血色的红酒,组成一幅惹人爱怜的凄美画面。

他不知道明灵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心下不忍,对比之前明朗而温暖的笑容,现在分明是差别太大了;他想要过去做点什么,但毕竟和她不太熟,又怕被误会,稍微犹豫了几下,最终下定决心,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轻轻敲了下明灵的桌子说:“不介意我坐这里吧?”明灵抬起头,看了下来人,头似动未动的作点头状,轻声说:“请坐。”韩少杰此时留意到明灵原本清澈明净的眼神变得失落、悲伤、疲倦不堪,他的心无来由的收紧了一下,是惋惜还是什么其他的感觉,他说不上来。美好的东西突然间变质了,晶莹剔透的美丽水晶杯瞬间被打碎,换了谁都会感觉可惜吧。

明灵基本上还不认识韩少杰,只知道他姓韩,算是个半陌生人;虽然他从外表和气质看上去略显成熟,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比自己小,而且外表看上去相当的纯净无害。明灵眼珠转动,心想,反正一个人坐着也是孤单无聊,不如有个人陪自己聊聊天解下闷。服务员上来殷勤的询问韩少杰有什么需要,韩少杰看了下明灵的食物,点了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套餐,连红酒也是。明灵变得冰冷、凝滞的心脏刹那间似乎恢复了一点暖意,就像是不会游泳的人掉到水里面,正在拼了老命挣扎的时候,手上突然抓到了一条救命稻草一般,明灵那时刻的感觉就跟终于有人了解她的悲痛,仿佛间,似乎有个知己坐在旁边,铁定会耐心听自己诉说完被抛弃了那么多天,孤寂的度过最痛苦的时刻一样。她仿佛找到了一些什么希望,是恢复生活勇气的希望?两个孤单的人碰一起,也许会不那么寂寞了吧。

韩少杰做了下自我介绍,说自己名叫韩杰,一个出身普通的、普通的南方蒂越集团子公司市场部员工。

接下来,俩人从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开始,几杯酒下肚之后,情绪渐渐的高涨起来了,慢慢的聊到各自的工作、生活,明灵工作时间比较长,可讲的话题也多,加上好不容易有个不讨厌的不了解她的人愿意陪她和她聊天,她竟能暂时忘却自己的那些个不好的坏心情,也不自觉的收起了忧郁的表情,开怀畅聊;韩少杰才工作几周,这方面谈资甚少,于是就拿留学经历、趣事来凑数。就这样,一顿普通的晚餐,从六点半吃到11点半。韩少杰看得出明灵是那种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工作上努力认真,处事成熟周到严密,对他还有不少的好建议;生活中随意而带几分童真。韩少杰感觉自己很想了解明灵,尤其是生活上的。

他们带着几分酒意,聊到了人家餐厅打烊的时间。他们结账走出餐厅,一起走回家的路上,韩少杰终于没忍住,借酒意,大胆的把想问了很多次,却又介于脸面不好问的话说了出口:“那门。。。。。。隔音不太好,那天我听到你。。。。。。好像在哭,介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看看我能不能想想办法帮你。”本来暂时忘记忧郁,心情大好的明灵一下子又像掉进冰窟中,她沉默,叹了口气,缓缓而幽怨的说道:“他,”一阵难过往上涌,她暗自神伤,低低又说道:”他,有新欢,我被抛弃了。”之后,突然“哈哈”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自己难过,还是嘲笑自己成为了弃妇。不知道为什么明灵觉得韩少杰值得信任,跟其他人都不曾提起过的事情,却能跟他讲,是酒意上涌不管不顾,还是内伤到无法承纳,必须找个宣泄口。之后,俩人一路沉默。出了电梯,各自掏出钥匙开门,韩少杰回过头来说:“他不珍惜你是他的损失,别再为他伤心了,不值得。真的!”他从明灵独力租一个单位居住,和工作的时间判断,她有一份正当职业,而且的工作收入不会低,他又加了一句:“你那么美,收入又不低,绝对能找到更好更适合的!”他实话实说。他为什么知道她收入不低,因为她可以一个人租住一个市中心价格不菲的单位,这在一般的年轻女子中是不太多见。

明灵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没敢回过头去说话,慌忙打开门,飞快跑进去,关上门,靠在门后无声的哭泣。

尽管难过,但日子还得照旧,除了韩少杰,明灵没告诉其他别的人,包括家里人自己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扛着。

海骏如此的分手方式,于明灵而言,就像是往她的心口狠狠的捅了一刀,伤口巨大而且剧痛无比,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一切都是她的错吗?她错在哪里?为何她要承受这样的苦楚?此时此刻她只想躲起来,一个人舔舐伤口,希冀能早日痊愈。

如此极度糟糕难受的一天,明灵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总算熬下来了,她旁边的同事们一个接一个的下班离开了,有几个走前还善意的提醒她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可她还沉醉在自己的那个自营的悲痛自怜状态中,根本没听见;渐渐的,部分办公区域人都走光了,那部分区域的照明灯也被最后走的那位同事关掉了,当周围突然变得明显黯淡起来的时候,她才仿佛猛然醒悟过来似的,周围张望了一下,占地一整层的办公室,只剩下几盏灯光,她这片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远一点的区域还有若干个加班奋斗的同事在努力着。窗外早已是暮色沉沉,华灯闪耀,照亮着急于归家的人们回家的道路。

明灵知道她该走了,她想了很大一回,不知道去哪,她的租住处说是家也是家,说不是家也算不上,屋里来来去去就她一个人,想想就觉得形单影只,孤独的可耻!可是老赖着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她不想被其他同事感觉出她的可怜而同情她,她不需要!她是一个很独立的人,某些时候也相当自信,可此时此刻她的信心完完全全的跌到了无底的深渊,还一再的往下坠着,天旋地转,头昏目眩,冷飕飕的不见底!又不知道坐了多久之后,她再一次回过神来,发现其他区域本来还亮着的几盏灯全都熄灭,就她这边还有一点亮光,一整层的办公室完全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下她不得不站起来,缓慢的拖出随身带着的包包,关上电脑,一步一步的磨到照明控制室,伸手摸到按钮,似乎要用很大劲才能把按钮按下,这下整层楼都真几乎黑漆漆的,只留了脚下隐隐约约的几个应急照明小灯。明灵长舒了一口气,走出大门,下了电梯,出了公司大楼,站在行人逐渐稀少的街道上,茫然地举头四望,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恍惚中,前面貌似有个地铁站一样的地方,她想都没想,低头默默的走过去,下了地铁通道,到了一个入口前,她费劲的在包包里寻找地铁卡,后面等候的其他急着进站的人不耐烦了,催促她动作快点,她不作声的往旁边站,让后面的人先过去,终于在某个角落找着了不常用到的地铁卡,刷了卡过机,向某个没看清楚的方向随意走去。刚好一列地铁进站,她想都没想,或者说已经没有想的能力了,机械的就近走入这班地铁的车厢中,站在不算拥挤的车厢中,也忘记了抓住扶手。

很快地铁就平稳的开动了。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个站,也没察觉身边人来来往往了多少,她就这样瞪着眼睛失神的一动不动的站着,车厢里面的大多都是低头族,各人都忙着看手机,没人会留意身边人的异向,所以她的失魂落魄也没人会注意到,一点都不显眼。

不知道是否是出了点小事故,还是地铁司机是新手,在某个站台前,一直平稳行驶着的地铁突然小小的急煞了一下,毫无防备的人们随着惯性突然向前倒去,坐在座位上和抓住扶手的人都能很快的把身体调整过来,那些站着却没有抓扶手的人几乎都向前冲了一大步,之后有的顺势半蹲着躲过了,有的急急忙忙伸手拉住身边的扶手等等的支撑物,沉浸于自己内心世界中的明灵完全没料到地铁还有如此这样的一出意外,多日来因为饮食不继而更加消瘦的身体猝不及防猛然向前冲去,她突然从自己编织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要飘起来了一般,吓得大叫一声,条件反射般,慌里慌张的伸出手去想要够着最近的拉环,却总是错过那么一点点,绝望中,忽又猛地撞入一个人的怀中!骨骼碰撞下,硌地明灵的身体生痛,从碰撞的感觉中,明灵擦觉出对方是一个男人!这男子居然还出手护着她,以防她因为冲击力太猛而摔倒!

其实自从他看见明灵不自主的往前冲的时候,就伸出手去想要拽住她,没想到,她最后还真是落入他的怀中。从没和其他别人的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过,她有点慌乱起来,涨红了脸,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对方的脸,连声的道歉。对方仿佛对被她撞上不以为然,还关切问道:“你还好吧?”这是一把年轻男子的声音,明灵听出了人家语气中的关心之意,多日来一直沉坠的心仿如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慢慢往上提了提,同时也觉得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她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抬起头来看向对方,被她狠狠撞上不但没有责怪她还出手相护的,居然是她的邻居韩少杰!

明灵对他的友善和热心十分感激,对这他笑了笑,再次道歉,同时道谢。两人偶然相遇,因地铁小事故而‘碰’到一起,但毕竟不是太熟,他满怀怜惜的看了她几眼,礼貌的回应了几句,两人就不再言语。韩少杰和明灵其实是同一站上的地铁,还在同一个车厢,他正好要去那个方向的某个地方办点事,开始人还算不少的时候根本没注意看到她,随着停靠的各站,车厢里面人员越来越稀少,韩少杰注意到了前面不远处被抽取魂魄般站立着的明灵。往日所见的明亮眼神和俏生生的神态荡然无迹,代之的是红肿的眼皮、黑红的眼眶,瘦到薄纸一般的身体,小码的职业套裙穿在她身上还显得大了一码。他真切的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替她感觉不值得,他无来由的感觉甚为怜惜。

他本来就是有过生活磨难的人,心里会本能的同情弱者,尤其女人,更何况本是一个人见人怜的伤心的美丽女子。明灵撞过来的时候,他正好靠着栏杆站着,有着点肌肉的身体和没什么重量的明灵让他感觉不到怎么痛,他自己立稳了之后,像是本能般的伸臂揽住撞击了他之后将要歪倒到他旁边去的瘦弱身体,顺势箍住她纤细的腰肢,触手的一刹那,感觉温暖而柔软,年轻的心内一荡,看到明灵涨红了脸向自己连连道歉,他马上感觉自己心思有点过份了,立即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马,但这次接触让他心内从此对明灵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人世间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妙,很多微妙的感觉从来都是因了不经意的一些小事情而产生,而熄灭又要经由另外一些相反或者相对的事由。

明灵经过这么窘困的事态,终于懂得要拉紧拉环了。

很快,韩少杰到站了,他看向旁边的明灵,礼貌的轻声说道:“我到站了。”他其实还有另外的话没有说出口,他很想问问她为何变成这样,要到哪里去,可他们毕竟不太熟,他怕她认为他唐突。明灵颔首一笑,说道:“再见!”韩少杰走出了车厢,上扶手电梯的时候,他忍不住的看向车厢中,发现她对他的离去好像漠不关心,心下有了点小失落。他摇了摇头,笑了下,该是在嘲笑自己小小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