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权世界只有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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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2011年我曾与你相伴

美熙对自己失而复得的机会十分珍惜,尽管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安晓晶表现的有些兴致缺缺,冷冷地瞧了白瑾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白瑾也无所谓,反正消息传到了就行。

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任何相关不相关的人事,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陪在权志龙身边,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想去找他——但是公司、宿舍都不行,在这样敏感的时刻,绝对不能给他增加困扰。网上已经吵翻天了,YG没有任何回应,权志龙也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大概是因为这样,才给了媒体将事态越吵越大的机会吧。

权志龙的电话一整天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家虎,如果你还在的话,他还能对着你说说心里话吧,就像2011年那样。把心里的痛与委屈通通倒出来——

她还记得那一年,出了车祸躺在医院什么感觉都没有,灵魂却漂洋过海,闯进了那个男人的屋子。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快要死的人了,只以为那是一场梦,比以往任何一场梦都要清晰,而且自己只是透明的旁观者。

她一眼看去的那个男人,几乎称得上瘦骨嶙峋。颓然的靠着床坐在地上,左手搭在床沿,右手无力地垂放在腿上,头深深地低着,看不清面貌。那间屋子很整齐,但是很昏暗,窗帘全部拉上阻隔了阳光,毫无生气。她几乎没有做一丝停留便转身离开,然而到处转了许久,始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也是一个陌生的国家。她听不懂这里的话,没有人能看见她,她能去到任何地方,但是她离不开这里。始终盘旋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始终穿梭在这座城市的街道,繁华与没落,欢笑与泪水,争吵与感动,她旁观了一切能看到的。

但为什么还没有醒来?这场梦实在太过恐怖——孤独与绝望袭击了她的大脑。纷繁闪过的片段,纸醉金迷的夜生活,节奏飞快的白昼,承载着这些各式各样的人生实在太过劳累,但是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然后她突然明白自己是已经死了。真是不中用啊,被撞了一下就死了,父母二十年的希望与辛苦都白费了,他们该有多伤心啊,可是自己回不去。

她倒是意料之外的平静。死就死了,反正不痛不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难为了父母,将来甚至无人送终……她伤感了一会儿,又觉得神奇。原来人死了之后,灵魂还是自由的,按理不是应该有黑白无常来收魂的么?为什么她如此自由地飘荡了这么久?总不会是死的太冤变成孤魂野鬼了吧?

她呵呵地笑着,站在人流最多的街口,看着一个个面孔匆匆闪过,看着自己透明一般的自娱自乐,渐渐没了力气。

最后她又回到了那个地方。还是那么昏暗的屋子,弥漫着一股酒气——是她生来最讨厌的味道之一,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是再没了离开的力气。她想自己是真的要死了,魂飞魄散的话,这世上再没有能证明她存在过的东西了。她忽然觉得害怕以至怨恨,害怕自己完完全全地消失,怨恨那个闯红灯的司机,甚至怨恨阴间小差为何不来带走她的灵魂。那样至少,她还可以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刻,要跟一个酒鬼度过么?早知道就不回来了,都是好奇心惹的祸啊。她有些艰难地走近,想要看清那个男人的面貌。

此刻,他深埋在被子里。

房间还是整齐的不像话,唯一凌乱的床破坏了整体的美感,那些空酒瓶,那些作废的被揉成一团的纸张,以及被这些东西包围的蜷缩在床上的这个男人。

紧皱的眉头,交握的双手,在母体中熟睡的婴儿之姿,泄露了他的不安。

那个人眉眼很好看,五官很精致,但还不到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何况他眼底下遮不住的黑眼圈和脸上冒出的胡渣,实在不是那么唯美。

但是她,心痛了,心动了。

这一生唯一让她一眼就瞧上就心动的男子,此时安睡着,浑然不知她的存在;而她,就快消失了。

他遭遇了什么呢?她微微弯下身,伸出手,最终还是不得不颓然拿开。她只是一抹幽魂,是无法触摸鲜活的生命的,哪怕他病态颓废毫无生气,只要他还有呼吸,就是她无法触碰的存在。

她往后退了几步,沿着墙角坐下,两手叠放在曲起的腿上,下巴搁在胳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睡颜。

时间好像就此停止了,若不是她感觉越来越没力气,也许她会把“好像”两个字去掉。她既希望能这样一直瞧着他,又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不论他经历了什么痛苦。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迷迷糊糊闭上的双眼陡然睁开,瞧了瞧紧闭的房门,又紧张地瞧着他。

【志龙哥。志龙哥,开门呀!你看我把谁带过来了?志龙哥!】她听见门外的人在那儿喊,尽管她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床上的人还是不作任何回应,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甚至站起来试图把门打开,失败后只能无望地瞧着他,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快起来,快起来!

【志龙啊,吃点饭吧,把门打开好不好?】她又听见另一个声音,然后她清楚地看见他睁开了眼,痛苦与挣扎溢满了眼珠。他还是一动不动,睁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道,【志龙,出来,好不好?】明明是那样有气势,却在最后带上了恳求。

他却还是一言不发,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满眼满眼的都是拒绝。

门外的人一人一句还在说着什么,期间还有几声狗吠,他却只是抓紧了被子,死命的皱着眉头。

她很想说你这是在干嘛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开了门大家一起解决么,好歹还有这么些人关心着你呢!但是她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

她一直觉得流眼泪是懦夫的行为,但是看着他无声无息地流泪,她忽然觉得难受。

她大概是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一只狗。一只长的丑丑的沙皮狗。

它在地上衔着球打滚,满房间地跑,上蹿下跳,啾啾地叫着,真是很神奇的声音啊。她打量了它一会儿,不禁为它的体力担起心来——不累么?而且,房间变得好乱啊……可是那个男人,明明将一切尽收眼底,却选择视而不见,还是睁着眼睛,像提线木偶一般一言不发。

好累啊……她维持着昨天的姿势坐在墙角看着他,感觉时间没过多久,窗外还是能感觉到阳光充沛的,可是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她还没能了解这个人,没能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没能看见他振作的样子……白瑾嗤笑了一声,最后看了他一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