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战神传奇录
225600000052

神佑

严寒,终于在一个气温骤降的夜晚之后,姗姗迟来。

罗兰西部的卡拉奇山脉之上早已是积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的妖娆景象,匍匐丛生的荆棘树丛,如今掩隐于这层厚厚白棉下,再难寻觅半点跃动着生命微痕的油绿。

高低起伏的山坳之间,偶尔可见沿背风处奚落的村野。数以百计的牛羊蜷缩于粗陋搭建的木棚里,相互以体温取暖。牧人存储下来的捆捆干草,是它们捱到来年春季的唯一食粮。

这是冰雪的世界肃杀而寒冷,但寡妇萨拉却觉得,与往年相比,这个冬天充满了异样的温馨与暖意,因为她不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卡拉奇山脉上从来就没有狼的踪迹,位于食物链顶端的主宰者,是一种叫做“狴犴”的中阶野兽,它的外形类似于狼,却要比狮虎还大上一倍,通体毛色赤红,生性极为凶残嗜血。能够喷射出初级火系魔法的成年狴犴,在有些时候更喜欢人类血肉的滋味。

萨莎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在很久以前就相继丧生于这些群居猛兽的利爪下。从一开始的悲痛欲绝,到后来的逐渐麻木,年轻的寡妇经历了一段生命中最为阴暗的日子。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了在哭泣后面对孤寂。

寒风挟卷着片片雪花不住地自夜色中卷入油毡顶棚缝隙,冷冽彻骨。

羊群在不安的低鸣声中挤涌着,几只壮硕的獒犬呜呜咆哮起来,很快便平息了这场骚动。萨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从木圈中行出,轻拍了拍脚边大狗的头颅,匆匆行向不远处的的圆顶帐篷。

卡拉奇的游牧冒险部落,大多由数十户牧民组成,规模较大的也不过百户人家,他们看起来更像有着某些血脉连带的种族部落。尽管族群的分化零散会使得游牧生涯更具危险性,但这些高山氏人更在意的却是充足的草源。牛羊啃食草皮树叶时所展现出的凶狠与贪婪,根本就和吞咽猎物的狼群毫无区别。想要寻获并共享一片丰美的牧场,数量适中的合作者无疑是最为完美的保障,萨莎所身处的就是这样一个不算太大的部群。

除了在丈夫死后那个猥琐好色的部落族长会偶尔来找些麻烦以外,安定而平淡的生活,就像泉水般洗涤着心中的忧伤与酸楚,慢慢地将它们沉淀于记忆深处。如今的一切,似乎都在逐渐重回轨道。

宽敞的帐篷里,柴炉正在吞吐着尺余高的赤焰。萨莎掀开帐帘,温暖的火光立即将她围拢,几枚随风飘进的雪花在空气中消融,无声消失。

羊皮铺成的软塌之上,包裹着一个厚实的襁褓。偶尔有“咿咿啊啊”的婴儿呢喃自内传出,给这片寂寥的空间里,增添了些许柔弱的生命气息。

萨莎行到塌边盘膝坐下,轻缓地将襁褓解开,呷了口羊奶,以嘴喂上了两片柔嫩的唇瓣。

这是一个男婴,看上去还不满足月。在萨莎的臂弯里,他是如此的娇小,那紧紧闭合的眼帘似乎隐约透露着对人世间的迷惘和恐惧,攥成拳头的小手不住地挥动着,双脚踢蹬不休。

当温热的羊奶从口唇间透入时,男婴开始安静下来。低低的吞咽声中,他摸索到了萨莎环托住襁褓的左手,固执地握住不放。

“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的。”萨莎轻拍着襁褓,目中尽是疼惜爱怜。仿佛是听懂了她的轻语,男婴嘴角微微上扬,粉嘟嘟的脸蛋上似是浅漾笑靥。

十余天前的那场雪暴,轻易摧毁了半边畜圈。受惊的羊群就像是无头苍蝇般在风雪交加的旷野中四散奔逃,就在那一夜,獒犬在萨莎面前刨出了雪层下半掩的这条小生命。

虔诚的寡妇不清楚为什么酷寒的温度会冻不死一个弃婴,她只能将这一切归于神迹。这是神明对她最大的恩赐。

男婴总是很乖,从抱回来的那天起,就从未哭过。刚开始时萨莎担心她会是个哑巴,直到有一次无意听见小家伙在牙牙学语,震惊之余所有的担忧也尽皆烟消云散。

“米拉,你是最可爱的小宝贝,也是最最漂亮的呢!”萨莎将空碗放到地上,轻轻摇晃着男婴,饱含风霜之色的脸庞上洋溢着母性光辉。

在欧兰大陆的神话典故中,主掌着冬季的冰雪女神,叫做雅典娜,女神热爱生命胜过一切。

萨莎坚信,这个处处透着神秘的婴儿是沐浴着冰雪女神的神辉降临于人世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雪地里活了下来,同时为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崭新的希望。

吃饱了的男婴鼻息沉沉,在抚慰下睡去。

萨莎小心翼翼地放低襁褓,欢喜地轻叹了一口气,合拢双手做起了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