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战神传奇录
225600000026

活着

尽管罗兰帝都血腥浓重已有如实质,街道间残骨尸骸遍野,死亡在无声靠近。

但,此时在莎特高阔而轩敞的寝宫里,四处垂悬着轻扬如烟的纱幔,随着窗棂缝隙间透入的些许清风拂过,它们微微摇曳着,流转出各种曼妙姿态,仿若是在这寂寥深宫中无声轻舞着。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他们只知道活得很累很迷惘,却不得不忍受整个漫长的煎熬过程。因为对于这些平凡的存在来说,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快乐都会成为更加眷恋生命的理由。比如,食物,温暖,亲人的微笑。”宫殿的议事厅内,莎特的话语仿佛柔和晚风,于灯火通明的空间静静回荡。

虽然已是深夜时分,但笔直伫立在大厅各处的军方将领和内阁重臣还是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其中部分肩章锃亮的高级军官满脸俱是风霜之色,马靴及制服各处遍染尘土,似是刚刚结束了一场艰辛至极的远途跋涉。

由于过长时间的垂首恭立,白发苍苍的国务大臣及几名同样老迈的内阁官员逐渐感到了体力透支,颤抖开始无法遏止地出现在他们身上。这个时候,权力除了重压之外,似乎并不能带来任何东西。

然而从一开始起,就连那名年至古稀的财政部长都在竭力挺直着身躯,竖起耳朵不敢错过国王莎特所说的半个字,虽然已经年迈,但他神情依旧,因为他和他的同僚都知道,在这位骁勇睿智的罗兰皇者面前,每个人都必须随时紧绷得像根弓弦。

“世界就是这样奇妙,很少的一部分人手中,却掌握着绝大多数同类的命运。在场的诸位可以说代表了罗兰最高权力层,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和普通人有些差别,换句话来说,你们最好得知道活着的目的。”莎特环视着噤若寒蝉的一干文臣武将,平淡地道:“每个人都有着相匹配的价码,如果我觉得世袭的高等贵族不再有资格得到如今的一切,请相信,我会剥夺它们。”

短暂的沉寂之后,几乎是每个内阁大臣都在小心翼翼地阐述着有关的政绩。军机大臣擦着满头的汗水,刚思忖着该如何加入这些战战兢兢的邀功者时,莎特冷锐的目光已经穿越了人群,直视在他的脸上。

“阿莫罗索大帝执政时期,罗兰存在着一支严谨而强大的兵工生产线,这也正是他能够横扫半个大陆的原因之一。普尔罗杰,我很清楚你是个不甘于现状的人,也一直看到你在努力。可是我想说的是,卓越的成效才是目前国家最需要的东西。”莎特湛蓝的眸子里渐渐现出玩味笑意,“兽人能够一再的进攻,并且将战线一路延伸到帝国境内,他们所倚仗的东西诸位应该都有所耳闻。如果明天那些战争傀儡踏上罗兰的土地,试问一下,帝国该用什么去阻挡?士兵的尸体?还是你们的?”

军机大臣嗫嚅许久,惨白着脸道:“陛下,我们的石灵兵种已经处在研发后期,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投入作战。兽人国的钢铁怪物虽然强大,但是数量实在是少得可怜,就算是现在有必要交锋,我也有信心把它们全数歼灭。”

“如果要看一个普通人的底牌,就看他的朋友;如果要看一个皇帝的底牌,诸位,那应该看什么?”莎特冰冷地睃了眼众人,缓缓地道:“据说兽人的首席魔导士逻德已经突破精神桎梏,达到了圣魔导的无上境界。当然,这并不是我最关心的,他主导的魔法行会系统为兽人军队打造出无数攻城掠地的利器,其中也包括那批战争傀儡。作为一名曾经的罗兰人,他给故国带来的威胁性显然充满了极大的讽刺意味。玫隆,这个名字你们一定不会陌生。被称为‘兽人第一虎将’的他今年还不过三十岁,却为兽人王南征北战了将近十五个年头。当年在和东方邻国努尔塔的战争中,他带着一支万人前锋营急行三个昼夜,连破十七道防线斜插努尔塔后方,用将近一半的伤亡数字成功换取了敌军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那场战争也正是因为这个不大不小的转机,而彻底倒向了兽人人一方。谁都知道动摇的军心会带来什么,重要的是,他比敌人更快找到了有效的方式。人类历史上就只有两个时期,战争时期和非战争时期。国家是台机器,你生存其内,依附它,信赖它。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你都是它的一小块组成部分。君王的存在就像是核心,我不可能独自运作这台机器,你们是我的手,我的臂,军队是那柄出鞘的战刀,人民就是支撑全部的后盾。一个强大王朝的建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我需要更多,更有力的辅助。也就是说,我希望自己能多些底牌,兽人可以拥有杰出的人才,罗兰也一样可以。请注意,我指的是人才,而不是天才。”

莎特显得有些吃力,低咳了几声后,他举起手边的水杯,目光熠熠:“从今天开始,诸位将和自己赛跑,比赛的规则是———没有规则。赢了的人将在有生之年亲眼见证罗兰的再次崛起,落后者会失去一切,或许,也包括生命。”

“罗兰万岁!”

众将领们挺胸敬礼,文臣则纷纷欠下身去,齐声恭应。当蓦然回首发现已无退路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面露惨淡的释然。眼前的皇者犹如俯视着世间的神砥,他所说的话,在这片土地上就是法则,铁一般的法则。

“都回去罢,已经很晚了。”莎特淡淡地挥手,道:“黎克尔玫将军,请您留下来。”

偌大的会议厅里,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华发丛生的黎克尔玫依旧保持着笔直而挺拔的站姿,刀刻般的皱纹间似乎蕴藏着金戈铁马的铿锵韵律,面容冷峻如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