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当日因为娘娘您血崩昏迷,再加上知道了小公主的病情,极度自责痛悔而致伤了心脉,得了吐血之症,幸得张神医在场及时施针才得以保命,此后每次心痛发病都会昏迷不醒,需要在身上各大穴道施针才能苏醒。”
“娘娘,皇上他一直都很关心您,嘱托臣要好好照顾你,他亦清楚您不愿见他,每每都只在东宫窗外或者芳菲苑外远远的看您。”
“娘娘,您不知道,您伤心痛苦之日,亦是皇上他病发之时,臣知道皇上总共发病四次,第一次在江陵,第二次是得知康平公主死讯,第三次是见了您那晚摔碎的冰糖雪梨羹,这一次是第四次,他明明自己因为病重不得以从军营返回宫中,又得知您操劳过度染上风疹之症,一定要亲自照料,因为太过心疼您,不忍看您受病痛之苦,这才又发了病。可是就算皇上他吐血昏迷之前还嘱托臣不要告诉您他的病情,臣知道他是不愿您为他担心烦忧,只是他就算昏迷也要呆在离您最近的地方,臣明白皇上他心中是那么放不下您!娘娘,郭山从小就跟着皇上,今日僭越身份也要替他说句话,皇上他至情至性,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对娘娘您可以说是疼爱都来不及,梅妃之事恐怕真的是误会,娘娘,郭山求您原谅皇上,等他醒来就和好如初吧!”
郭山的话每一句都触动我心,我竟然有这么多不明白不知道的事情!荣,我真的错怪你了!
我走上前去,坐到床边,心疼地看着那如雪白发,伸手拂上他紧皱的眉头。
“你一定是因为心脉受损,常常吐血,才会早生华发。你定是认为我不愿见你是心中怨你,不原谅你的过失,可是你知不知道,即便是不知道真相,即便是在最痛苦的那一刻,我的一颗心始终还是在你的身上!我曾经恨那么自己为何即使心碎也不能对你死心。现在却庆幸你我的心意都没有改变,只等你明天醒来,我不会再回避你,我愿意与你面对面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希望我们可以回到从前。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他没有如郭山所说的照例醒来,不仅我,郭山,还有负责施针的宫中太医都紧张起来。
“你不是说前几次都是第二天便醒来的,为何这次第三天了他还不醒?”我着急的问郭山。
“娘娘,臣也不知道。”郭山看向各位太医,见他们也在摇头。
“郭山,张令泽,他一定会有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找到他!”我向郭山疾呼。
张令泽,你到底在哪里,因为天花之事,我早就让冯升在全国各地找他,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再没有音讯了!
出人意料的,神医张令泽第二天便与郭山一起进了宫。
“张公子,你何时到的京城?为何前一段时间都没有你的消息?”
“娘娘,不是不到,是时候未到,令泽知道以娘娘的力量和聪明才智定可解决痘疮的问题,实在无需令泽再来画蛇添足。”张令泽说话仿佛总能洞悉一切。
“那现在的这种状况必然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了,你早就知道皇上会在这时发病?”我探寻道。
“不错,皇上前两次发病都是令泽医治,令泽又岂会不知?只可惜娘娘您早就忘记了我当日嘱托之语,是以到今天亦未领悟其中深意,生生多受了诸多苦。”
“娘娘你通透世事,然而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既然已入局,凡事不要太执著,切记,切记!”当日临别之时,张令泽跟我所说的就是这句话,他劝我凡事不要太执著,而如今看来我是真得太执著了,不然他为何偏偏在这时提起?
“如果娘娘你不是那么执著于小公主的死,以你的聪慧是不可能看不出皇上的用心的,可惜,可惜,执著之苦,世人又如何能免,令泽本想以天机示警,以阻娘娘你陷入至悔之境,到头来还是天意不可违啊!”
他说了这么多让我一时无法听懂的话,可是我此时关心的是郭荣为何这一次没有醒,他什么时候为他医治:“张公子,张神医,你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病,是不是?”
“令泽是人,而非神仙,皇上他心脉受损,若然保持心绪平和,尚可有救,若然不能,本就只有两年的寿命,而如今看来他多次痛心吐血,以致心脉尽断,我亦只能竭尽全力为他施针护住脏腑,醒与不醒,生或不生,仅凭天意决定。”
张令泽的话字字句句都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亦回不过神,只呆呆得看着他在郭荣的胸腹几大重穴上慎重的下了银针。
宁愿心痛苦不装饰你的梦,别再将我心反复地戏弄。
宁愿我怀着忧伤归去,似刚消失地那阵风。
别再伤我心它伤的那么重,像块冰碎开它显得太轰动。
狂热与天真早消失了,在悠悠的岁月中。
谁愿意一颗心永落空,谁愿意只装饰你的梦。
宁愿我的心再长期的痛,亦不想看你抚弄。
让每声叹息消失于你的梦,让每点笑声响于你的梦。
曾为你献出的点点真爱,在空气里流动。
一遍又一遍,手指上鲜血淋漓,我也无法停下拨动琴弦,我不愿装饰你的梦,可是上天似乎有意将我来戏弄。
荣,都第五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醒?
为何你我都要将自己的痛深埋心中?
为何你不告诉我当日在我早产血崩,昏迷不醒之时,你已得知康平的病情?
为何你不告诉我你那时将这一切对归罪于自己的薄幸,太过自责伤痛而致心脉绝断,从此得上了吐血之症?
为何你不告诉我你每次吐血昏迷后只有及时在身上重要的穴位施针才可保命?
你为何不告诉我张令泽对你说的实情——你若不能保证心绪平静,就只有两年的寿命?
既然要保持心绪平静,你为何又要为康平的死,为我的回宫,甚至为我的一碗冰糖雪梨羹而一再的发病?
既然决定对我漠不关心,又为何要让自己最信任的郭山来照顾我左右?又为何要在东宫门外注视我的背影?
你只会认为自己做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你只会认为让我恨你,那么在你死后我就不会这么伤痛。
可是你怎会知道,这个时候再让我知道这一切对我是多么残酷,是难以承受之重?
荣,求求你,一定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