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①上吗?那时你为他求情,但是没有用;他必须骑在上面,骑成残废。但是你悄悄地走来,就像我现在悄悄地溜来一样;你亲手在他的脚下摆上了一小块石头,让他能够休息。没有人看见,或者他们装作没看见。你是那位年轻仁慈的夫人。我父亲对我说过,我把这事隐存着,但并不曾忘却!现在我来解救你,麦特·莫恩斯夫人!”接着他们从马厩牵来马,在风雨中骑马跑了,他们得到了人们友好的帮助。
“我对那位老人做的一点善事却得到了这样好的回报!”麦特·莫恩斯夫人说道。
“隐存不是被遗忘!”男孩说道。
强盗后来被处以绞刑。
有一座古老的庄园,它也还在那里。它不是麦特·莫恩斯夫人的。它属于另外一个高贵的家族。
这是我们的时代。太阳照在金光闪闪的塔尖上,一座座郁郁葱葱的小岛像花环似地浮在水上,小岛的四周有野天鹅在游弋。园子里生长着玫瑰,庄园的女主人便是最美的玫瑰花;她在欢乐中,在善行的欢乐中闪闪发光,不是在广阔的世界里,而是在心中。它隐存在那里,但不等于被忘却。现在她从庄园走向田野里一所孤单的小房子。房里住着一个可怜的、瘫痪的女孩子。她房间里的窗是朝北面开的,阳光不能射进来,她只能看到被那条很高的沟堤隔断的一小片田野。但是今天屋子里有阳光了,上帝那温暖可爱的阳光射进来了。这阳光是从南墙上新开的窗子里射进来的。以前那边只是一道墙。
瘫痪的姑娘坐在温暖的阳光里,看着树林和海滩。世界变得宽阔起来,十分可爱,这一切都是庄园里的那位夫人的一句话带来的。
“讲一句话是轻而易举的,做的事是那么微不足道!”她说道。“我得到的快乐却无边无垠,十分幸福。”
因为如此,她作了许多许多的善事,她心中装着贫寒家庭和有痛苦的富裕家庭的每一个人。善行隐存着,但是没有被上帝忘却。
有一座古老的宅子,它在那座热闹的大城市里。宅子里有厅有堂。我们不进厅堂去,我们留在厨房里。那儿暖和、明亮,清洁而整齐;铜器都闪闪发光,桌子就像是打了蜡一样亮,洗碗盆就像是刚刨光的砧板。这都是一个女佣收拾的,她甚至还有时间将自己打扮整齐,就像要去教堂一般。她的帽子上打了一个蝴蝶结——一个黑色的结子,这是表示哀悼的。可是并没有要她照顾的人,她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没有亲戚也没有恋人。她是一个贫苦的女孩子。她曾经订过婚,是和一个贫苦的男佣;他们真诚地相爱着。有一天他来找她。
“我们两人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说道。“那边那个住在地下室的有钱的寡妇对我说了许多热情的话,她将让我富裕起来。但是只有你在我的心中。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所相信的,便是你的幸福!”姑娘说道。“和善地、亲切地对待她。可是请记住,从我们分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能常见面了。”
——两年过去了。一天她在街上遇见了昔日的朋友和恋人,他看上去一副可怜的病态。
于是她不得不管,必须问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说都算得上很富裕很好!”他说道。“那妇人很能干很善良,但你在我的心中。
我斗争得很厉害,一切很快便会结束!我们去上帝那儿之前,再也见不到了。”
过了一个星期。晨报上说他去世了。所以姑娘便戴上了表示哀悼的结子。她从报纸上读到,他死后留下了那位妻子和前夫的三个孩子。钟声浑浊不清,可是铸钟的铜是很纯净的。
她的黑蝴蝶结表示哀悼。姑娘的脸显得更加哀伤。“它隐存在心中,永不被忘却!”
是啊,瞧,这里有三个故事,一根秆上的三片花瓣。你还希望有更多的花瓣吗?心的书里有许多;它们被隐藏起来,并不是被遗忘。
①安徒生在童话故事中多次讲到这种刑罚。这是地主、爵府惩罚奴仆的手段之一。被惩的奴仆被捆在一只高木马上,双脚被吊上重物,不得着地。奴仆往往因此而残废甚至死亡。
------------------黄金书屋Youth扫描校对||http://goldbook.yeah.net/安徒生童话故事(Ⅲ)看门人的儿子 将军一家住在一层楼上,看门人的家住在地下室里。两家人中间有很大的距离,整整隔着地面上的厅堂①,还有他们之间的社会地位的差别。可是他们同住在一个屋顶之下,看到的是同一条街和同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块草坪和一株金合欢树,在开花的时节,树上开满金合欢花。树下,有时坐着那位衣着漂亮的保姆,她带着将军的那位衣着更加漂亮的孩子“小爱米莉”。在她们前面,看门人的小男孩光着脚跳来跳去,他长着一双棕色大眼睛和一头黑发。小姑娘冲着他笑,把小手伸向他。将军站在窗子后看见了这副情景,他点着头,说:Charmant②!”将军夫人非常年轻,几乎可以做她丈夫前妻的女儿。她从来不从窗子往院子里望,不过她曾经下过命令,地下室那家人的孩子可以在小姑娘面前玩,但他不能碰她。保姆一字不差地遵从夫人的命令。
太阳照到一楼的一家人,照进了地下室的一家人。金合欢花开放了,又凋落了,第二年又出了新的,树长得茂盛。看门人的儿子也像鲜花一样绽开,看去就像是一朵鲜艳的郁金香。
将军的女儿长得很娇嫩,脸色微白,就像金合欢花粉红色的花瓣。现在她极少下楼到树下来了,她乘马车去享受新鲜空气。她和妈妈一起乘车出去时,总对看门人的儿子乔治点头。是啊,她还给他送去一个飞吻,直到她的母亲对她说她已经很大了,不能再这么做了。
有一天上午,他要将当天早晨送到门房来的那些信件和报纸送到将军家,在他走上台阶经过沙洞③的时候,他听到里面有唧唧喳喳的声音。他以为是一只小鸡在叫,但是却发现是将军那位穿着洋花布衣裳的小女儿。
“别对爸爸妈妈讲,他们会生气的!”
“怎么回事?小姐!”乔治问道。
“全烧起来了!”她说道。“明火烧起来了!”
乔治把幼儿室的门打开。窗帘几乎全烧光了,挂窗帘的棍被烧得通红,四边全是火焰。
乔治跳了过去,把它拽下来,同时喊着人。要是没有他,一场烧掉房子的大火便会酿成。将军和将军夫人查问小爱米莉。
“我只划了一根火柴,”她说道,“火马上烧起来了,窗帘也马上就着起来了。我吐唾沫想把火灭掉,虽然使劲儿地吐,可是唾沫不够。所以我便跑出来躲了起来,因为爸爸妈妈要生气的。”
“吐唾沫,”将军说,“这是什么词?你什么时候听爸爸妈妈说过吐唾沫?你是从下面学来的!”
但是小乔治得了一枚四文钱的铜币。他没把这文钱花在面包店里,而是塞进了攒钱罐里,没有多久他就攒了不少的钱。他可以买上一盒颜料,把他的画涂上颜色。画,他有许多许多;就像是从铅笔和他的手指头里跳出来似的。他把最初几幅涂了色的画送给了小爱米莉。
“Charmant!”将军说道。将军夫人也承认,可以看得出小家伙脑瓜里想些什么。“他很有天才!”这是看门人的妻子带回地下室的话。
将军和他的夫人是高贵的人。他们的马车上绘着两个族徽;两人各有一个。夫人每件衣服上都有族徽;贴身穿的,外面穿的,睡帽上,装着放换洗衣服的行囊上,都有。她的——两人当中的一个,是很值钱的族徽;这是她的父亲用明晃晃的银币买来的,因为他不是生下来就承袭族徽的。她也不是,因为她到世上来早了一些,比族徽早了七年。大多数人都记得这事,可是她的家人却记不得。将军的族徽很老很大,扛上它会把人压垮,更不用说扛两个族徽了。将军夫人打扮得珠光宝气、昂首挺胸地乘车去参加宫廷舞会的时候,族徽就死沉地压着她。
将军已年老,头发已灰白。不过骑马还不锗。他知道这一点。他每天带着马夫一起出去骑马,马夫在他后面保持适当的距离。参加社交活动时他总像是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径直去的。他身上佩戴着勋章,勋章多得难以想象,但那完全不是他的过错。他年轻的时候参加军队,参加过秋收大演习,那是和平时期对军队的训练。他有一个那段时期的故事,是他可讲的唯一故事:他部下的一个军官截获了一个王子,俘虏了他。这位王子作为一个犯人不得不和那些被俘的士兵一起跟在将军后面骑马进城去。这是一件难忘的事件,多年来被将军反复地讲着的还老是他在给那位王子佩剑时说的那几个同样值得纪念的字:“只有我部下的军官能俘虏殿下,我永远做不到!”王子回答说:“您是独一无二的!”将军从未参加过真正的战争。在战争降临到这个国家的时候,他已经去过三个国家,踏入外交领域。他会说法文,于是他几乎忘掉了自己的语言;他跳舞跳得很好,马也骑得很好。他衣服上的勋章在增加,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卫士向他敬礼,一位最美丽的姑娘向他敬礼,她成了将军夫人。他们生了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孩子,好像是从天上降下来的,那么美丽。当小姑娘能开始观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