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夜,渗透的寒,春露原来亦已深重。薄薄的短袖毛衣裹不住湿意和寒冷,轻薄的柔绿裙摆温暖不了苦涩惆怅。手指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卧石上寻找那些丢失的名字。粉色的指甲磨断了,有了裂口,指甲的根部生生的疼痛着,从无名指换到中指,从左手交到右手,可是人只有10根手指,当10根手指都已满是伤痕,还有什么可以替代它去追寻往日的记忆和温暖。
天边渐渐显了曙光,那么美的月色渐渐暗淡成一片模糊的透影,仿佛苍穹上一块丑陋的疤痕,带着几分狰狞,透着几分犀利。
时间好快!
居然黑了的天亦要大亮了!
幽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看着对面清冷的树桩,笑意扩到了眼底;看着自己所坐的卧石,笑意散到了全身;渐渐无声的笑化作细细的、尖锐的嗤笑;嗤笑的声音渐渐放大,变成了放声的大笑;大笑又变成了狂笑,笑到全身颤抖,笑到全身抽搐,笑到整个人都软倒在卧石旁,人却再也不愿意坐上那刻尽相思和温情的记忆。
刘业勋,如果当年你有苦衷与无奈,那么今**还有什么借口?
伸手用力的开始推那块一米多长,半米多宽的卧石。她原本就腿不方便,没有任何使力的支点,推了半晌,那卧石居然纹丝不动。可是心里发了狠,那冰浸炭焚的怨恨没有一个去处,只是反反复复的煎熬伤痛。看到一旁几根散乱的手腕粗的木栏,伸手抽了几支,撕下裙摆,紧紧的捆绑在一起。然后把尖锐的一端插到了卧石下,使力的一撬。沉重的卧石居然有了一丝松动。
大吼一声,使了全身的力气去压,卧石一个翻滚居然向着池塘的方向滚了一个翻身。而木栏亦应声而折,木栏上突起的钉子深深刺入了幽晚的手掌,幽晚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迅速又抽了几支木栏,用先前裙摆撕下的布条捆好。用相同的办法又去撬那沉重的卧石。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两米!一米!半米……
终于“噗通”一声,卧石从岸边翻落。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冰冷的春水湿了幽晚一头一脸一身。池塘不深,石块几乎是立即的已经听到了落实的声音。
幽晚站在岸边怔怔的,望着那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出了神,痴痴的,痴痴的,已是呆了。
暖阳初升,晨霞绚烂,静静的一池春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岸旁凝翠绿叶,浓艳红花,只是没有了随风而荡的杨柳,亦没有风雨难催的卧石。一切如旧时的静谧,一切已再回不到往日的情动心折。
岸还是岸!水还是水!阳光依旧灿烂!
只是没有了人影的景致多了几分荒凉。
幽晚撩起破碎的裙摆打了一个结,缓慢的走到院子旁的一个水管,轻轻扭开了龙头,冲洗着手上的血污和泥屑,草根。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顺好了头发,缓慢的走出了院子,脊背是挺直的,虽然脚步蹒跚,却没有一丝狼狈,坚毅的背影在晨光中,缓慢的拉出一抹淡然飘逸的影子。淡淡的,轻轻的,风一吹仿佛就散了。
她这一路虽然走的很慢,却再也没有回头。
刘业勋靠在摇椅中,身子轻轻的随着摇椅的起伏,缓缓的摆荡着。这一夜也许有段浅眠,也许没有。脑子里混乱的重复着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思绪里全是这几年幽晚给自己出的难题。她费尽心思的布局,不会那么简单。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这次陷害失败,她亦有其他的应变跟在后面。
这一夜,“耿宅”没有任何紧急的电话打来,那么看来耿于怀的伤势已经有所缓和。只要拖到游破云回来,那一切就有了转机。
而他和那个“袭人”的事,他现在无力也无心去约束。只要他活着,能撑过这一关,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再说。
身子有些暖,睁开眼,原来天已大亮了,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屋里的地板上,明闪闪的,亮晃晃的,居然有些刺眼。伸手盖住双眼,沉沉的一声叹息。
~这又是新的一天了!
门外轻轻的有人在敲击。
“进来吧!”刘业勋轻声的应着。
门推开了,鸠尾站在门口,身后是刘业勋的随身执事。
“事情办完了?”刘业勋淡淡的问,身子没有移动。眼睛又闭了起来。
“‘袭人’的47个探点已经挑了26个。”
“那继续,只要是知道的都给我弄了。”
“知道了!”
沉声的回答后,是犹豫的踌躇,刘业勋复睁开眼睛:“还有什么事?”
“我们的人在市西区发现了‘袭人’的首领幽晚的行踪。”
扶手上的手掌霍的收紧,刘业勋抬头,眼睛直直盯着鸠尾,安静的等待下文。
抿了抿干涩的唇角,鸠尾艰难的开口:“两方人交了手,混战中,我们这边有人开了枪……”
刘业勋还是一动不动的瞪着鸠尾的嘴巴。
“打中了幽晚的头部,立时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