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成长在石油物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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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毕业 双选招聘 失落 疯狂

哥哥送她去了学校。临别前的一遍遍叮咛,全都记在心里。他会等着她的来信。她说了,这次她会先给他写信。以补偿这些年没有回信的缺憾。

旭怀着满心的希望和快意回了学校。又是一年新的轮回。上一届的学长已经走了。蕾去了一个新成立的部门“地研院”。从今以后,和蕾的联络彻底断绝了吗?从今以后,她就要展翅高飞,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吗?蕾,祝你好运!

今年的新生,家长开车来送的特别多。现在发家致富的人很多了。他看到一位公主,矮矮胖胖白白的,大眼睛,双眼皮,从一辆立开门的马自达轿车里面钻出来。那神情,真的好骄傲。

这辆轿车的门真是别致,车门打开之后架在空中,真像展翅欲飞的天鹅。

旭越来越多的参加集体活动。有一次运动会,他参加了1500米长跑,居然拿了第二名。这给了他很大信心。

是的,人生不能只有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应该像邓亚萍那样,不光有聪明的头脑,健康的体魄,还要有拼搏的精神,顽强的意志和永不服输的劲头。更要像乔丹那样,单骑救主,临危不惧。人生是需要慷慨和激情的!

他在学习上当然还要保持第一。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在毕业分配的双选会上获得优先地位。他仍然向往着特勘处。因为,他觉得自己会在那里充分施展才华。他每次从家里回来都要特别的绕道那里,从大院外面欣赏一下他衷心喜爱的这个地方。现在,他有两个精神支柱:燕儿和特勘处。

班里开始组织大家学习跳舞。班主任早就强调过,这是现代社会的重要交往方式之一。建议每个人都要学会。可是当面对燕儿之外的别的姑娘的时候,旭却极为紧张。他不敢直视人家,他只是低着头,可是一低头就有偷窥人家的嫌疑,赶忙侧眼看别处,不想又总是踩到对方的脚。太尴尬了!

最终的结果是,他没能学会。

班长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然而他俩的性格是最相反的。班长是一个比较张扬的人,而旭更多的是内敛。团支书是个东北大汉。这两位朋友曾经在一个周末骑自行车跟旭一起回家。结果把他俩累坏了。距离家还有十里的时候,终于精疲力竭。妈妈很热情地款待了他们,做了很多好吃的。两个人都吃得很饱。这让旭很有面子。

班长的家在香河。父亲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工头。领着几十个人在BJ承包建筑工程。哥哥带班,妈妈负责这几十个人的伙食。只有嫂子一个人在老家看孩子。一家子日子和和美美,蒸蒸日上。

同宿的还有一位来自三处的舍友,是班里的纪律委员,是他们班唯一的学生党员。他邀请同宿的好友们一起坐火车回三处家的家里玩。这是旭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住标准的单元楼,第一次用坐式马桶。

燕儿给他的信很是不少。心中洋溢着对新生活的喜悦和对学校的赞美之情。只是军训对她来说过于艰苦。好在挺过来了。此时的旭面对毕业,去向不明。心里更是烦闷不堪。他的回信有些简短。寒假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埋怨他皱眉。她哪里体会得到,她的旭又要面对人生的第二次转折了,尽管每一次转折都不完全受自己控制,但他还是想搏一下。

班主任老师找到他。告诉他仪计科主任有意留下他在学校任教,科主任看上了他做学问的认真劲和恒心。他一惊。他是不会选择留校的。他并不是不喜欢当老师,他的目标是去野外多挣些钱。但班主任是很了解他的。班主任并没有给他做太多的思想工作。“你自己选择。”班主任说。他跟燕儿商量,燕儿的意见跟他相反,希望他留校。看来燕儿也是想回来的,跟她一样,当老师。特勘处也行,她说。

他最终没有选择留校。科主任很是惋惜,他告诉旭,“在学校可以更多时间做学问,将来学问深了,钱财自然就会找你来。而去野外,现在可以多挣点,但长远来看,前途并不是很光明。特别希望你毕业后能继续保持对学问的钻研劲儿。”

“你不留校,我们也不再找别人了。祝你事业早日成功!”科主任有些遗憾,紧握住他的手。旭是多么感激老师们!班主任理解他,系主任鼓励他,可是,他却不能在两个出路之间妥协或者调和一下。他只能二者选其一。他只能对不起科主任对他的期望。他想尽快改善自己和家庭的经济状况。他也违背了燕儿的意愿。

他最终没能入党。不过入党积极分子的身份会随他的档案投递到未来的工作单位去。

双选招聘会越来越近了。毕业考试也刚刚结束。大家都按照统一的格式完成自己用在双选会上的简历表格。

学校早就保证过了,他们这一届还是全部包分配的。一些更确切的消息传来,每个处都按专业分配了一些招聘名额。名额数量往往是根据本处在这里上学的子弟的数量提出来的。像三处等一些口碑较好的处,名额甚至都不够子弟分。连QH油田、滇黔贵油田和JL油田都分配了几个名额。不过这些地方太偏远,旭是不会去的。他心中的目标只有一个:特勘处。他想,因为特勘处的专业主要是仪器,所有只要特勘处要一个人,就会是他而不是别人。他对同学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目标。有些同学劝他,听说今年特勘处要的人很少,你还是选择别的地方吧。他不信,他始终不肯改变自己的初衷。

特勘处的准确消息是最后传来的。只要两个名额,名额是被限定死了的。他们专业的一个,女生;测量专业的一个,男生。为什么会这样呢?旭的心里有些不理解。班主任说过,以他自己的能力,除了特勘处,你想去任何一个处的话他都能帮忙。他很感激老师。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双选会的程序是严格规定并得到严格执行的。学生按照总评成绩分为三档。如果第一档学生不签完,下一档就严禁开始。依此类推,直到全部签完为止。

旭和班长都在第一档。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们走进双选会场。旭来到特勘处代表席前,双手恭恭敬敬的把自己的档案递上去。招聘代表看了看他的情况,很和气的,表示拒绝:

“你的成绩确实很不错。但是今年我们没有你这类人才的招聘名额。”他解释道。

“…………”旭极其极其失望。特勘处以仪器专业为主,为什么会不需要我这样仪器专业的尖子生呢?

他不甘心,眼睛有些湿润,他再一次把被推回来的档案递了上去。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想他的态度也许会让这位招聘代表感动的。

隔着朦胧的视线,他看到他的档案又被推了回来。隔壁其他处的席位前,已经开始有一些学生在签字了。

这时候他身旁挤过来一个测量专业的学生,很顺利地和特勘处签了字。

旭想做最后的尝试,可是得到的还是拒绝。

还有什么办法?再坚持也是徒劳无益。去别的地方吧。他顺路来到一处的席位。递了过去。今年一处要的人多,招聘代表简单看了看他的单子,没说什么,不费吹灰之力,他签了。

班长想去二处。而最终签了四处。

也许班主任说得对,工作单位选拔人才,看得不只是学习成绩,更看重学生的综合能力。而这正是旭最缺乏的。

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他这样安慰自己。

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相对满意的去处。只有旭和班长觉得自己最不理想。他们都很委屈。

晚饭大家都没有吃。在同学们之间,弥漫着低沉的,恋恋不舍的情绪。是啊,四年了,四年了!大家用了四年的时间在这里长大。即使曾经吵架,拌嘴,甚至拳脚相向,可这不都证明了他们所曾经有过的激荡的青春吗!什么能阻止他们深厚的兄弟姐妹般的情谊呢?

大家都不再去宿舍,而是散在宿舍楼前,三三两两,嗡嗡的,交谈着,彼此拉着手,挨着肩,有一起浅吟低唱的,有一起喝酒的,更有恋人拥抱的,此时此地,泪水是最多的。大家都不再吝惜自己的泪水,任它们淌下来,沾湿了衣襟,飞扬着,撒向空中。

班主任在担心他们,害怕他们会冲动,和初中毕业时候似的,把学校的玻璃全部砸烂。可是,哪里会有冲动呢?一旦自己的去向定了,心里所剩下的,或许只有失落。

班长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郁闷,放声大哭。边哭边数落。他要哭,谁能阻止呢?不需要阻止!让他发泄自己满腔的豪情吧,发泄完之后会变得理智,面对生活,昂着头,挺着胸,去向自己的未来进发。

旭终于也忍不住了。他跟着身边的班长,也在嘤嘤的啜泣,他为自己哭泣,他的两个精神支柱,此时只剩下了一个。他要远离生他养他的故乡故土,父母亲戚,去遥远的TJ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开始自己崭新的事业和生活。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是遥不可及,而又近在眼前,可又抓不着,摸不到。他不知道还是否还能和他心爱的燕儿走到一起。因为,他走得太远了。他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留校,他还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特勘处那里多坚持几次。不是不签完就不能继续下一批吗?就不相信,当第一档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特勘处还能对他拒签?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明天就要分道扬镳了。去一个听说连水都是咸的地方。他要倾空这所有的委屈和愤懑,他还要埋葬自己的青春和向往,也许,他更要埋葬自己的爱情。

夜深了。大家陆续回了自己的宿舍,没有一个人愿意睡觉。大家串串门,互相道别,互相签名,留照片。是的,每个人在对方的心里都已成为永久。

终于,随着一声怪叫,脸盆、饭盆的敲击声连成一片。疯狂终于来了。大家都打开窗户,所有的生活物品,鱼贯被掷出窗外。落到地上,发出杂乱的,沉闷的,破碎的,清脆的声响。大家挤在窗前,嚎叫着,咒骂着,发泄着……

对面女生宿舍也终于打破了平静,忽的打开窗户,她们唱起了歌,是合唱!《睡在上铺的兄弟》,《毕业歌》,《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原来她们也喜欢这类摇滚的音乐!尖细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顽强地突破空气的阻碍,传到这边来。男生们更加疯狂了,他们不顾一切的唱和着。乱糟糟的声音与女生那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响起了吉他的声音。这时不再讲究什么曲调,只是拼尽力气的弹着,发出沉闷的共振声音,忽快忽慢,忽急忽缓,忽高忽低。

“嘣”的一声,琴弦断了,紧接着就是一阵疯狂的撞击声,直到吉他稀烂为止。

青春即将逝去。

让我们以青春的方式告别我们的青春吧!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