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缓缓中,停到琴行外,微带倦意,战杰看看表,已快六时,她该要下班了!
一支烟的时间悄然而过,却没看到她人出来,开门,下车,仰望着琴行被装饰一新的门面,多出了八个立体的金光闪亮,“有声世界,无限空间”,轻蔑一笑,扔掉剩下不多的香烟,他大步走进琴行!
下班时间已到,琴行里的老师们在完成各自的功课后,都在收拾着准备离开,只有尚处在温怒中沉思的洋洋,坐在那里没有动静。
感觉到门口似乎有人走进,她抬起头,一眼看到大步间走进来的战杰,淡蓝衬衣,黑色长裤,黑亮皮鞋,衬衣领口的扣子敞开了几粒,将原本很斯文的装扮,诠释成另一种冷冷的强悍,潇洒不羁的脚步,起落之间充溢的力量,更是诱出强烈的野蛮味道……
呼吸一顿,眼眸刹时一亮,心更是在猛然间一跳,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出色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这里正想着他呢,他就来了,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心有灵犀?
洋洋在暗想中,起身迎上,目光不自觉地柔情,娇媚中冲他含情一笑,“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安然呢?”目光一瞟间,只是一群似曾相识的人,并没有看到安然,战杰冷淡中问了她一句。
“她呀,我们哪里管得了,早就走了!哎——”话音未落,眼前人已快速转身向外走去,毫无犹豫,洋洋飞快抓起桌上的包包,随后追出去。
变故突起,其它老师们本来观望的讶异目光,尽皆转为一片愕然……
“下去!”刚发动车子,洋洋已冲到车边,直接开门坐进,战杰扭头看到,顿时火起。
“不——!”很顽强地回答,眼睛无惧地看着他,理直气壮,“战杰,我说过,我喜欢你,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不来找我,但是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双眸精光一闪,不再言语,战杰目光森然,手下猛然一动,车子在毫无预兆里轰然窜出,毫无防备,洋洋发出一声惊叫……
刚适应了车速,她正想对他大喊慢一点,猛然间,车子又在毫无预兆里骤然一停,她整个人差点飞出……
惊魂未定,心跳不能控制,脑子里混乱一片,大口喘息着,旁边车门忽然打开,强有力的手臂伸进来……
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怔怔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周洋,自幼在奉承和夸奖中长大的天之娇女,做梦也未曾想到,在她二十五岁这一年,灿烂如花朵般的青春美好里,竟会深藏着这样不堪的一天,被她第一次心仪和爱慕的男人,从车里直接拎出去,毫无怜惜地丢弃在马路边!
羞辱,气恼,疼痛,还有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同时出现并交织一起,她甚至连哭都忘了,只是傻傻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呆若木鸡……
车子一路飞驰,直到停稳在楼下的车位上,战杰的气恼仍在继续,家里的女人还未摆平,外面又添上一个可恼可恨,真是想不到的麻烦,怎么他就引起她的注意了呢,从头至尾,从来就不曾跟这个洋洋有过什么,可她的口气和行为,却象两人早已相识相知多年似的,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女人……
从车里走出,看向高高的楼层,她该回来了吧?
夕阳余晖又一次映到他脸上,一如那个不快的下午,阳台上的首次相谈,留给他的,不再是憎恨,而是沉重的失望,哪怕她真的编出一个谎话,也是好的,可是,面对的还是恼人的沉默,和几句让他更加犹疑不定的话语,落寞,不仅仅是心情,还有其它许多许多!
挖苦也好,讽刺也罢,都无法平息心底的痛,晚间,独自坐在书房,听到她在客厅同样落寞地弹着琴,一曲一曲的哀怨,从门缝下蜂涌而进,小小书房里风般散开,再从四面八方包围上他,甚至,连夜里的睡梦都被侵占……
前天晚上,喧哗沸腾的酒巴里,灯红酒绿之下,与钟铭的一席畅谈,多年沉闷终于一吐为快,他也因此大醉,被钟铭强行带回家,吐得狼狈,次日中午醒来,迷茫中看到他仍守在旁边,见他醒来,满脸疲惫里,苦笑着看他,轻摇着头,拍拍他的脸,“哥们,该我睡会了!”
一句话说完,他倒到他旁边,鼾声立起,侧目看看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一切,又看看他,感动中忍不住一笑,起身,头还有些昏沉沉,冰凉水下淋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再回房,找了钟铭的衣服换上,而后替他关好门,他独自离开。
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接手不久,一切事务还处于起步阶段,许多推不开的琐事和应酬,让人烦闷而头疼,尽管聘来的几名业务人员尽心尽力,可还是觉得上路较缓,业务面更是狭窄,怎样才能将市场全面打开呢?
忙碌一整天,脑子里竟是越来越清醒,下班之际,不期然间又想到她!
还是忍不住,纵使与钟铭酒巴里一席畅谈,也还是未能将所有郁闷消散,于是,特意绕道去接她,想再问个清楚,可是,却碰到那个洋洋,想到她刚刚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简直想要大笑,可苦闷中又实在觉得无聊,女人,不同的版本,还真是多!
闷闷然中走进电梯,快速的直上象时空穿梭,一进一出间,他已置身半空,仍安然无恙,时代发展,科技飞速,将所有的不可能,变成可能,唯有人的心,却在所有的前进里,越变越复杂,越不可捉摸!
飘渺乐声,混合着低沉歌声,从门内遥遥传出,他一愣,轻轻开门,静立,凝望着坐于钢琴边,那个一身黑色的秀丽,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