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从身后传来的一声苍老,将正在全神欣赏的安然惊出一身冷汗,跳起来,猛然回头,她快速的动作,让对方在同一时间,也是一惊!
“你——”
“你——”
同时出声,又同时止住!
面前站着一个陌生老头,拄一支紫红油亮手杖,满头花白,面色微黄,炯炯双目却极有神,身材很高大,只是背微微地有些佝偻,岁月的风霜堆积在眼角,考究的衣着和不凡的气度,应该是下面福利院里居住的老人吧?
仔细地打量过后,她定下心,问着,“老伯,有事吗?”
“有啊,我想上山顶去看看,可是这腿呀,没什么力,你来扶着我走吧!”同样恢复了正常的老人,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很平常地对她说着。
啊?——要求不是很过分,可对于素不相识的她来说,却有些奇怪,愣愣地看着老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我……我不认识你呀……”
“尊重老人懂不懂?看你长得一副伶俐样,怎么脑子象浆糊?不认识就不能帮忙了,雷锋知道吧?快点!晒死我了!外衣拿好,下来再给我!”
莫明其妙地挨一通训,抱着丢到怀里的外衣,微带拘谨地扶着老人,一步一步向山路上走去,心里诧异,却不敢再说,这么不见外的老人,还是第一次碰到!本想自已出来散散心的,现在却被迫学起了雷锋……算了,反正自已也要上去,当做好事吧!
“挨打了?”
没走几步,听到一句问,尴尬中,无地自容。
“为什么打你?做错事了?什么事?……”
问题一个接一个,全是隐私!这老头是干嘛的,打听那么仔细,心里升出疑惑,还有更多的反感,冷下脸,扭头瞪着他,“你要不自已走吧!”
嗯?对面的眼睛忽地瞪起,锋利,尖刻,冷然!
很突然地,有一种属于王者的不怒自威,从面前这个看似平凡的老人身上,缓缓散出,寂静小路,忽然变得有些拥挤……
暗暗吃惊!却未妥协!同样也瞪着他,心中却奇怪,怎么霸道的,都让她碰上了?在家里已经够窝囊了,所以才出来走走,谁知道外面又碰到一个一把年纪的蛮不讲理,真受够的了!难道自已命中注定,就该要忍受这么多的不平待遇?
安静山路,除了风语,再无人声!
“呵……”老人突然发出一声自嘲的笑,脸色缓和下来,“好!有胆量!算了,我不问了,可你总得和我说点什么吧,一声不吭的,那跟一个人走有什么区别?”
突然的妥协,让她又是一阵莫明,暗暗舒口气,这奇怪老头,还真是能屈能伸!继续走着,想不出话题,于是问着他,“你想我说什么?”
“你的名字和工作?”
“安然!钢琴老师!”
“安——然!很悠闲的名字!不错啊,钢琴老师,那可很高雅的职业,有空,给我来一曲听听,对了,那个……叫什么来着,变蝴蝶的,飞飞……”老人一边费力想着,一边词不达意地形容给她。
“蝴蝶?飞飞?”她有些好笑,脑子想着,脱口而出,“《梁祝》?”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会不会?”很惊喜地对她连连点着头。
点点头,没说话,合奏的阴影又袭来,叹口气……
“怎么?不高兴?”老人很敏感,盯着她问。
“没有,有些累了!”不想说,勉强一笑,指着路边一条石凳,扶着老人过去坐下,“歇会吧,太阳有些大了!”
“好啊!这里还真是不错!又清静,景色又好,等闲了,我就到这里来养老,好好地休息休息!”
嗯?他居然不是来自福利院的?
看着他,安然很奇怪,“老伯,你不是住这里的呀?”
“谁说我住这里啊,我从市里来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出来随便转转!”
“就你一个人,没有家人陪着吗?”
“有个儿子,可是跑了,好多年了,唉!”安静了一会,听到苍老的伤感从淡淡的落寞里缓缓而出,满是皱纹的脸上泛出孤独的怀想。
“那个臭小子,从小就不听老子的,他妈一死,跟我大闹一场,然后就无影无踪了,有多少年了?十……十三年了,从来没有回来过……”
“啊,都走了十三年了,那不是失踪吗?要不要报警找一找啊?”这么严重的状况,让安然很吃惊,坐到老人旁边,很紧张地问着。
目光看向她,老人脸上忽然笑得神秘,轻轻摇头,很小声地,“呵呵,用不着麻烦警察,我知道他在哪,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能让他知道,不然,这小子又会跑得远远的了,呵呵,臭小子,跟我当年一样狠,一样犟,也一样有手段!”
目光闪出一丝得意,说出蜚夷所思的话语,安然却听得惊恐,这个老人,怎么这么邪门,他是什么人?
“丫头,以后每个星期三,都来这里陪我登山,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会点头,这谜一样的老头,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