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太太一愣,而后很快又笑了,顺从地说着,“是,是,是我欠你的,那现在还给你了,你可要收好,别弄丢了!”
听话地点着头,她一手用力握紧了钱,压到胸口处,长出一口气,身体软软地靠下去,偎到战杰的身上,整个人全然地放松!
“然然,喝点粥好吗,妈妈熬了好久,很清淡的!”被老太太的到来排挤到一边的妈妈,在她的安宁里再次上前,端过精心准备的清粥,小心的话语里,想要重新得到她的重视。
一眼瞄到白粥和清淡咸菜,安然眉头猛然皱起,极为反感地一扭头,很干脆地大声说着,“我不吃这个,拿走!”
吃惊地看着她,妈妈的脸顿时僵硬成灰色,眼泪哗一下冲出来……
“安安,来,看奶奶给你带什么来了,有清蒸排骨,还有鱼丸,还有鸡汤,都是你爱吃的,小风,快点端过来呀,奶奶喂你吃啊!”一声低低地得意,老太太直接坐到床边,回头一声招呼,蓝风走上前来。
看到蓝风,安然僵僵的眼神慢慢变得柔软,眼圈又微微地泛出一点红。
摆好所有食物,蓝风抬头,落寞眼睛看向她,勉强一笑,却没有说话,转身,他想退出。
“你不要走……”一声轻轻,安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长长一声叹息,心底散开,他又转过身来,露出一脸开心的笑,说得大声,“我怎么会走呢,我再也走不开了!”说完,他大步绕到床的另一边,拍拍仍抱她而坐的战杰,“你起来!”
象命令,强硬,却又透着伤感,迫于他现在的特殊身份,还有特殊心境,战杰没有吭声,顺从地站起来,看到他坐下去,替代了他的位置,很温柔地扶着安然靠在他身上。
“听着,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行,我可没有太多的耐心照顾病人,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想太多,好好吃,好好睡,然后,快快好起来,咱们还要一起去逛街,去吃小吃……”明明是开心话语,可说出口,却是淡淡的感伤和寥落……
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发呆,即使走上最热闹的街头,也没了往日充沛的活力,只有魂不守舍,心神飘渺,不能做主!
从来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离奇在他的身边隐藏着,真的象她所说的,当她是妹妹!这句话成了真实了,她真的成了他的家人,他的表妹了,怎么形容这份突然,完全的超忽了想象,措手不及,医院门口,争吵的话语里,全然明了的时刻,心在瞬间没了颜色,却再没法更改,这个事实!
第一次动心动情,却是自已至亲的家人,这是一个莫名的玩笑,还是上天的责罚?让他在游戏不断的人生中,重重地摔了一跤……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情意缠绕的一颗心,怎样才能重新拆解成平淡?悲伤,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可以将心爱抱在怀里,放在心里,却不能相拥在今后的岁月里!
低头,触到她的发丝,拂在他的脸畔,轻柔,惹来一点微微地痒,她扭头看向他,黑黑眼睛,尖尖下额,她真的瘦了好多,她真的,是他以后的妹妹了……
“那是当然了,这下可好了,小风,你有妹妹了,我也有孙女了,真是太好了!回头赶紧打电话告诉你爸妈,让他们在国外也高兴高兴,最好回来一次,大家团聚团聚!”听到他的话,老太太一脸真实的喜色,一边忙碌着,竟全然没有察觉到蓝风所有的失落。
很无奈地一笑,点头,配合着,看着一样样鲜美食物送到她的嘴边……
众目之下,安然温顺地依在蓝风怀里,张嘴慢慢吃着老太太喂来的饭菜,宁静缓和的气氛里,她全然没有去理会一旁伤心欲倒的妈妈和爸爸,所有人再次惊异着她的变化,却不知是因何而起!
看她情绪渐稳定,医生低语了几句,病房里只留下老太太和蓝风,其它人全部请到外面,走廊上静静坐着,好久,看到老太太脚步轻轻,面带得意地先走出来,看到外面的人,她更得意地说道,“好了,她吃完又睡了!”
点点头,医生很满意,“好,就这样,只要能吃能睡就能很快恢复的,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又是很得意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刻意地看看战杰,上下打量着,老太太现出一脸的撇夷,“瞧瞧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一个老太太呢,看她哭得那个样子,居然一点办法没有,绑架一样的困着她,就能解决问题了?真是好笑!”
“可是……你怎么知道给她钱就能让她安心呢?”战天正看着她,很狐疑地问着。
“这还用问啊?这么一段时间,她孤身一人在外面,瘦成那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现在这世道,出门在外,最能给自已壮胆的是什么?钱!不要说她一个小女人,就算是个大男人,没钱也是不行的!流浪在外,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现在更连钱都没了,你要她怎么办?拿什么过日子?她又长得那么好看,不害怕才怪呢!唉,我是一定要带她回家的,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她的,就一张嘴,哼!”很有一番道理的说完,她又是一番感叹!
看着她,大伙全哑然,似乎是很简单的道理,可当时却真的没人想起,只觉得安然变得太多,现在想想,真的是他们太大意了,全然没有考虑到安然一个人在外,孤身流浪所经历的苦楚!
那种不能安定和固定的日子,当然不会象书里描写的,是那样的自在而浪漫,那都是坐在舒适的家里,拥着休闲的心情,无所事事的文人,在自已的想象中所做出的一种假想罢了!
真正的流浪,是因为心无所系,是被迫的自我流放,那种只有自已才能深深体味到的茫然和孤零,是这世上最无可奈何的悲凉和凄惨,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更不知道自已的落点,心是空的,人是虚的,经过人群,却不属于人群,任何时间地点,都只是一个无可诉说的孤零!
那一种辛酸,是因为被抛弃;那一种抛弃,是因为不被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