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她睁着一双朦胧的眼,半是笑半是哭着,然后笑:“承瑾,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回B市了吗,你不是订婚了吗,你不是……你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吗?”她的声音非常清楚,完全不像是一个醉酒的人,可是说到最后一句她忽然又哭起来,眼泪扑絮絮的往下掉,那么大一颗,每一滴都仿佛一滴滚烫的铁水重重的砸在承瑾的心口。
有生以来,舒宜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有生以来,承瑾的心没有这么痛过。
他轻轻的把她抱过来,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喝醉了的舒宜更加像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孩子,或者她也只有在醉了的时候才敢对自己如此诚实,承瑾抱着她,声音那样温柔,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拽着他的衣襟嘤嘤的哭泣着:“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不是永远不在我面前出现了吗,那你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好了。”
承瑾其实知道有些人善于伪装,就像动物一样,因为动物都知道,如果不好好伪装起来就有可能被天敌吃掉,而他的舒宜也是这样的,因为她不敢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袒露出来,伪装坚强,伪装冷漠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他更加知道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伤了别人,但同时自己更痛,她或许不知道说那句话的时候他每捅她一刀,那么对他来说就是捅了自己上千刀,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下来,渗进舒宜的头发里,一忽儿就消失不见,他紧紧的抱着舒宜认真的承诺:“不会的,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得了承诺,舒宜像一个嚣张的孩子,仍旧不满足的伏在他怀里啜泣:“承瑾,你不要走,你不要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吗,我好怕,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我到底有多难过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承瑾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舒宜,对不起,对不起……”他抱着她宛若在哄一个婴儿,语气温柔,态度坚定。“舒宜,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不该轻易的离开,我不应该在你最难过的时候不在你身边,舒宜,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们结婚,以后……
有了这么温柔的抚慰,舒宜沉寂了这么多天的心事终于悉数爆发出来或者说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悉数爆发出来。她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妈妈,所以要哭出所有的委屈,哭掉所有的害怕,那种迷路的滋味永远不要再回来。但是她哭着,哭着,忽然仿佛意识又回复了一点,她马上推开他,离得他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