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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别时,心冷

加里安坐在病床上,萧晓与他聊着天。林舒柠则把林舒檬从游戏机前搬了出来,姐妹两人坐在走廊上的板凳,聊着天。

“舒檬,可以啊。那天是谁说的看见加里就浑身难受,现在不还是和人家玩的这么好?”林舒柠笑道。

“姐,当时是当时嘛。”林舒檬声音少见的透着温柔,“那天晚上,加里喝的醉了,说了很多平时不会说的话,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他的了解太少太少了。可能。。。有些人我们看见的全部都是他的优点,忘记了他也有着缺点,可是我之前只注意了加里的缺点,却根本没去注意他的长处,这对他是不公平的。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能明白他的心思,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真的很可怜的。”

“所以呢?你就要以身相许啦?”林舒柠笑道。老实说,她挺希望妹妹能喜欢上加里安,但是,如果林舒檬是出于可怜才喜欢加里安,那这份感情也太不靠谱了,她终究还是要提醒一下林舒檬。

“舒檬,孤单的人多了,你能明白自己之前做的不对,我很赞成。但是,你也没必要就因为这种歉意,就拿感情偿还,这样或许你们两人都会受伤的。”

“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其实,这两天,我发现,加里身上有着很多的闪光点,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罢了。比如,能从落选秀变成现在我们球队的绝对主力,这肯定经历了不少的磨练,没有坚强的意志是做不到的。再比如,这些年,他明明可以获得更好的合同与球队地位,但是却一直坚守在休斯顿,这说明他是极其看重感情的。这些我本不该忽视的,我。。。”说道这里,林舒檬有些脸红了,“真的喜欢上他了。”

听到妹妹说出这样的话,林舒柠也有些惊讶:“可以啊,这还是我的傻妹妹吗?舒檬,你要是早点明白这些道理,这些年我得少操多少心啊。行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干涉什么了,好好对人家吧。”

门外两人聊着感情,门内萧晓与加里安却在聊着球队。客场失利加里安也知道了,但是此时,他虽然心里难受,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萧,我是真的想去参加这最后一场比赛,这注定是你生涯的谢幕战了。就这么结束了,我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没事,好好养伤吧。我只不过不再打NBA罢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说完,萧晓看了一眼门外,笑了笑。

只是,加里安并没有注意到萧晓的调笑,他还在考虑着什么。

两天后的夜晚,萧晓坐在家中的椅子上,望着摆满自己收藏品的柜子,陷入了沉思。

萧晓将自己在NBA获得的所有奖励都摆在了这里。MVP,FMVP,扣篮大赛,奖杯不计其数,只是,唯独少了五枚总冠军戒指。

第一枚总冠军戒指,2018-2019赛季,萧晓放在了朱梦晴的墓前,这是他的承诺。

第二枚总冠军戒指,2019-2020赛季,萧晓放在了自己父亲的墓前,这是他觉得能带给父亲最好的礼物。

第三枚总冠军戒指,2020-2021赛季,萧晓把它送给了一个休斯顿的,身患绝症的小男孩,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够见到萧晓一面,萧晓将总冠军戒指送给了他,并鼓励他要战胜病魔,可惜,他终究没能战胜可怕的病魔,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第四枚总冠军戒指,2021-2022赛季,萧晓将它捐赠给了刚刚在北京建立的中国篮球博物馆,希望这枚戒指能让更多的篮球爱好者真正的观赏到。

第五枚总冠军戒指,2022-2023赛季,萧晓送给了中国青年篮球集训队,让这枚戒指能激励到中国更多的有梦的年轻人。

如果能有第六枚戒指,萧晓希望留给自己,这是自己这些年努力的象征。

但是前提是,明天火箭队要拿下胜利。

明天,就是抢七之战了,也是萧晓职业生涯最后一场比赛了。虽然早就说过这是自己最后一个赛季,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萧晓还是有太多放不下。

闭上双眼,萧晓回想着这八年在球场上的时光,每一个瞬间都是历历在目。从状元秀,到最佳新秀,第一个赛季杀入总决赛,第二年常规赛不可阻挡,季后赛却被快船队众志成城的击溃,自己受伤,球队结构重组。第三年总决赛0比3落后76人,陷入绝境。

萧晓又想起了那个冰冷的夜晚,当他明白,朱梦晴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当他凝固了自己所有的血液,当他对胜利变得极度渴望,火箭队也吹响了绝地反击的号角。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再次回想起那个夜晚,萧晓依然觉得冰寒刺骨,他下意识地弯下腰去,用手揉了揉面颊,希望能减轻心中的悲哀。

突然,萧晓觉得后背上一片温暖,是林舒柠。

“晓,你怎么了?”林舒柠从背后抱着萧晓,轻轻问道。

“我。。。没事。”萧晓觉得,此时自己对于朱梦晴的想念有些不应该,可是他真的不可能让这份感情消失掉,他也绝不愿忘掉这心中珍藏的柔软。

“你是。。。又想起梦晴了吧。”林舒柠微微笑道。从萧晓的举动,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内心。

被林舒柠说破心事,萧晓略微有些惊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林舒柠轻轻问道:“晓,假如梦晴一直好好的活着,现在的你会怎么选择呢?”

这个问题对于萧晓来说,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回答的问题。如果朱梦晴没有遇到那次意外,萧晓觉得自己和她肯定不会分开的,他和林舒柠之间也不可能发生这一切,可是,现在的萧晓又怎么可能割舍的下林舒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抉择对于萧晓来说太过痛苦了。

“晓,我知道,你不可能回答的了我的。”林舒柠微笑着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自责的,感情本来就不是只属于谁的,就好像亲情,你能割舍掉父母中的一个吗?如果你能忘记,那这就不是你了,或许我还要担心我喜欢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冷血的机器。我完全理解,你不可能忘得了她,其实,我也根本不希望你忘了这些事情,这应该是你最宝贵的记忆之一,应该永远的珍藏下去。只是,晓,我觉得,好的记忆留下,悲伤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梦晴的死,你我都不希望看到,但是总沉浸在悲伤之中,这恐怕也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吧。”

“晓,日子还在向前走,有些阴暗的角落,该走出来了。”

林舒柠的话让萧晓的内心觉得格外的温暖。这么多年,朱梦晴的死,一直是打不开的心结。虽然如今萧晓爱上了林舒柠,但是心中这块记忆无论如何,他总是没法清除的。而他,也一直觉得很内疚,自己为什么还总会回忆起朱梦晴。林舒柠宽容的话,终于让萧晓打开了这个心结。忘不掉的,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相反,正因为这是一段宝贵的回忆与感情,才会在自己的记忆中永远留存下去。

“晓,别发呆了,来看一看球迷们留给你的话吧。明天就是你生涯最后一战了,无论输赢,都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林舒柠站起身说道。

萧晓的思绪重新回到了现实。确实,无论胜败,明天就是说再见的时候了,这个时刻,即使这是总决赛,更触动大家的依然是这萧晓生涯谢幕战的意义。

萧晓与林舒柠走到了电脑前。萧晓的微博,facebook,推特,留言几乎刷爆了屏幕。无论是中国,美国,还是世界其他国家的球迷,他们都把自己的祝福与赞美留给了这位即将退役的伟大球员。

“多希望时间能慢一些,能再多看几场你的比赛。”

“我是铁杆的休斯顿火箭队球迷,但是第六场比赛球队输球,我却反常的高兴,为能多看一场你的比赛,但是时间停不住,无论输赢,我只希望明天能看到你快乐的打完最后一场比赛。”

“不知不觉八年时间就过去了,我总觉得时间还长,没想到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光了。萧,无论别人怎么看,你永远是我心中最伟大的球星。”

球迷的话让萧晓看的很是感动,这些年萧晓获得的荣誉数不胜数,可是这时,萧晓却觉得,这么多球迷对自己的喜爱,就是他获得的最大的奖项。

翻着翻着,一条很长的留言吸引了萧晓与林舒柠的目光。

“萧,明天就是你职业生涯最后一战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一句,谢谢你。”

“我曾经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母亲,父亲,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然而6年前我父亲去世,妻子也死于癌症,我一下子变得孤单起来,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残酷,但是我还有孩子与母亲要抚养,因此我一直坚持着,虽然日子很难,但是总也撑得过去。”

“我以为我的悲剧就这么结束了,谁也想不到,5年前,我在工厂工作之时,右手被激光切割到,失去了拇指,食指和半个中指。虽然命保下来了,但是花掉了原本微博的积蓄,也仅仅可以止血,处理伤口,完全不够进行种植手术,没办法,我就这样成了半个残疾人。”

“如果仅仅是失去手指,我还能接受,可是靠着体力吃饭的我却也因此失去了工作。母亲与孩子都需要我照顾,我却失去了工作。那段时间,我越来越悲观,再加上我一直挚爱的球队,我们的火箭队在总决赛连战连败,基本上宣告败北,终于,我有了自杀的念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站在立交桥上,内心挣扎着,或许只有一死,才能结束这些痛苦。”

“那一晚,2019年总决赛第4场,我用手机看完了整场比赛。赛前,我只觉得这或许是我这一生能看的最后一场比赛了。可是我根本想不到,即使在这种绝境之中,背负着如此巨大的压力,甚至队友们都开始放弃,你反而放下了所有的包袱,用整整79次出手,凭着一己之力砍下106分,让球队起死回生。”

“那一晚赛后,我开始犹豫了,难道,有些我们觉得不可挽回的东西,足够执着的话,真的可以逆转吗?终于,我还是没有跳下去,回到了家里。但是,我一直在生死之间徘徊,或者说,我的生命已经和这支球队连在了一起。当时只要输一场球,我们被淘汰,可能我最后燃起的希望就破灭了。”

“但是感谢你,我们赢了。即使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即使面临着前人从未能改变的命运,我们还是赢了。第七场赛后,我终于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我相信,眼前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只要坚持下去,一定可以改变的,就像这轮总决赛一样。”

“现在,我有了自己的餐厅,家境好了,孩子也开始和同龄人一样上学了,家庭又恢复了生气。如果没有你,可能那个夜晚,我就死在立交桥下了。所以,感谢这些年你对这支球队的付出,也感谢你带给我的不竭的精神鼓舞。不管历史地位怎么样,在我心里,你就是唯一的巨星,也只有你,能配的上这两个字。”

这条留言,萧晓与林舒柠看完都是心潮澎湃。原来,萧晓作为一名篮球运动员,真的可以有这样大的影响力,甚至在别人陷入绝境的时候,帮助他重获新生。

六年前,当萧晓接受科比布莱恩特的投篮训练的时候,他曾经问过科比,篮球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那时,科比说,如果作为一个运动员,你球技再高,也只是个运动员。可是如果你能够经历常人不能忍受的磨砺,把自己积极地,向上的精神奉献给他人,那么篮球就脱离了简单的体育运动,变成了一种图腾,它将激励着他人,即使不是篮球运动员,也能在这之中感受到力量。

看来,萧晓这些年,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即使他仅仅在这个球场驰骋了八年,他依然是独一无二的传奇。这并不是因为他表现多么出色,而是因为,萧晓真正的将篮球的意义升华了,用自己的勤奋,谦逊,不放弃影响到了万万千千的人,真正的无愧于巨星二字。

“没想到,我所做的,竟然是这么有意义的事情”,萧晓叹道。

“其实,一直都是啊。”林舒柠笑道,“你看,这些年来你将收入的一半都捐给了慈善事业,你建立的休斯顿孤儿院现在已经收纳了500多名孤儿了。还有你资助的大学生,已经超过100人了。虽然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是你已经真真切切的帮助到了许多的人了。”

说着说着,林舒柠心中又泛起了柔情:“况且,就算别的不管,至少这些年,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不能想象,如果没有你,未来的日子我还要怎么过下去。我爸爸离开以及那一系列的悲剧带给我心里的阴影太大了,甚至我觉得,如果不是你,可能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喜欢的人,在意的人了。”

萧晓心中也是阵阵温暖:“你对我来说不也是一样的吗?舒柠,没有你,我也许就会那样郁郁寡欢下去,永远的看着过去,忽略掉眼前的东西。”

林舒柠站起身来,绕到萧晓背后,开玩笑道:“哦,那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以后都要听我的话啊?”

萧晓有些无奈的笑道:“我什么时候没听过?不过说实话总要是正确的事我才能听啊。”

林舒柠双臂绕着萧晓的脖子,说道:“放心,我就让你听我这一次。”

“干嘛啊?”萧晓有些不解。

“明天是你最后一场比赛了,我想让你答应我,无论胜负,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出什么意外了。”

萧晓根本想不到林舒柠所谓的要求竟然是这个,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点头道:“嗯,一定。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