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来到吉祥茶馆,茶馆人不多。老郭坐在角落的一张桌旁正在看报纸。
包子快步走过去,眼看就快走到老郭面前了,只见老郭惊讶地从报纸上抬眼四处张望,见没人跟踪,他用眼神示意包子坐到他身后去。可包子哪儿懂啊,直接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了,还探头问道:“什么意思?”
老郭从没见过这么不专业的同志,整个人很崩溃,低声说道:“这样太明显,我让你到我身后坐……”
“哦,好!”包子说着就要起身。
老郭更急道,“坐下!”
包子赶紧又坐下,“不是去后面吗?”
“你都已经坐下了,再去后面不是欲盖弥彰吗?”
“真麻烦!”
“笨蛋!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是呀!我早就该死了!”
这话让老郭先是一愣,随即瞪了包子一眼道,“永新路的太平戏院知道吗?”
“知道!”
“晚上六点,想办法把两个孩子送到戏院后门,有人会跟你交接……”
“上海路,有一间和静居酒屋知道吗?”
“不认识,怎么了?”
“让同志们去那儿找我吧,孩子丢了,得有人帮忙!”
包子的回答让老郭很惊讶,出于职业本能他把包子引出了茶馆。
俩人比肩在街上一起走,老郭见四下安全,开口道,“依你说的情况,军统那边我会去交涉……如果孩子真在他们手里就好了,这可能只是个误会。”
“黄莺一直没回来,他们肯定要害孩子!”
“调查清楚之前,你瞎猜也没用!”
面对这个一脸革命的同志,包自强无话可说。
“下午会有同志去酒馆查看一下……他们离开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去哪儿?”
“全城都在通缉你,不走还等什么?”
“没有我,你们找不到孩子!”
老郭沉吟道:“这件事你自己衡量吧!……留下来很危险,我不能鼓励,毕竟你还不是我们的正式同志,你明白吗?”
“我明白,生死有命,我自己负责!孩子我一定要救!”
老郭看着包子,语气中透着感动,“包子同志,不需要你自己负责!……只要你还在太原,党和组织会一直跟你在一起!……保重!”
说完,老郭伸出手来,包子也感动地伸出手,跟老郭紧紧握了握。这一握让他这个单打独斗的外围觉得很温暖……
和老郭分手后,包子回到和静居酒屋,一进门正好看见大钢和曼曼坐在吧台一边聊天,他心里莫名的不爽,没好气地嚷道,“李大钢我刚才怎么说的?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
“曼曼来找你,我把情况跟她说说怎么了?”
“后门开着,谁进来谁出去你听得见吗?”
“我……我听着那!”
“我觉得黄莺姐不像抢孩子的人,你一定误会她了!”曼曼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你觉得谁像?”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还那么理直气壮!”
“包子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看是不能了,从我醒了他就变了一个人!”李大钢抱怨道。
包子心里发狠,扯张吧椅坐下自己倒满酒,不理二人。
曼曼见状,重重地把一个信封甩到吧台上,冲包子道,“给你的。”
“这什么?”
包子边问边拆,里面是一张身份证明和一张火车票。
“给你做了新身份,火车票是今天晚上的……你照着照片上的样子再弄一弄,混上车肯定没问题。”
“谢谢……可我不想走!”
说完又把信封扔回给曼曼,曼曼这下恼了,“包子你就那么小心眼儿?还打算气多久?”
“我没生气!真是不想走!”
“孩子已经丢了,找他们是党组织的事儿,你在这儿还能帮什么忙?”
“走了,就真的永远多余了!”
这话让曼曼很愕然,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三人都惊讶地盯着电话机,谁也没接。
铃声一直在响,根本不停,三人一直在犹豫。最终,曼曼忍不了,走过去要接听,包子着急的喊道,“别接!这个时候酒馆不应该有人的!”
曼曼终于把手收回来,电话铃声不响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就在汤一平的居所里,汤一平和几个手下正在外屋研究交接计划。
里屋,手脚都被绑着的黄莺躺在床上,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没人。便缩起身子,把手从背后挪到前面来,眼睛则死死地盯着屋角的一部电话。
一个手下正好进来拿东西,似乎注意到电话有点儿问题,看了看黄莺。
黄莺此时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那手下把电话拿的离黄莺远些,然后取了一盒子弹离开。
黄莺确定那人走了,则再次睁开眼,又移到电话旁,用还绑着绳子的手轻轻拿起听筒……
可是,刚只拨了两个号,那个手下带着汤一平已经进来了。
黄莺正紧张地努力再拨电话,却被汤一平的一记巴掌重重打倒,汤一平随即把电话线扯断。
黄莺看着电话,绝望地流下眼泪来。
姗姗、阿富阿贵和丫丫都被关在一间宪兵队的密室之中。姗姗和阿富阿贵战战兢兢地在吃饭,女军官浅仓优子则抱着正在大哭的丫丫喂奶瓶。
这时,山田和小林走进来,浅仓抱着孩子向山田鞠躬,“大佐!”
“浅仓少佐,情况怎么样?”
“刚做过身体检查,都很健康……一会儿就送去跟那三个孩子汇合。”
“还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一切进行顺利!”
山田故作温和地摸了摸姗姗和阿福阿贵的头,姗姗本能的躲开,怨恨的看他,两个男孩儿吓得紧紧缩在一起。
山田搓搓手,冷冷地说道,“小林,游乐场计划,可以正式启动了!”
“不用等黑木把那两个孩子也换回来吗?”
“7个和9个,有分别吗?”
小林微微笑道:“明白!”
“事情进行起来,你的人用起来不方便……去警察局,找合适的人配合吧!”
“庞久明可以吗?”
山田微微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道,“嗯!可用之材……找他来,我亲自跟他谈!”
“哈伊!”……
能越级直接被山田大佐传唤,庞久明明显神采奕奕,快步走在宪兵队的走廊里。
远远的,他看见黑木从办公室出来,庞久明下意识想躲开,黑木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庞久明?是你吗?”
庞久明堆起笑脸迎过去:“黑木科长,这么巧?”
“你躲什么?”
“我没躲呀,就是突然想起来方向错了。”
“你本来的方向是哪儿呀?”
“楼上,山田大佐那儿才对。”
黑木惊讶道,“大佐找你?”
“是呀!哎呦,时间差不多了,您先忙,我上楼去了……”
庞久明转身快步离开,黑木一脸错愕。
村上这时候迎过来问道,“科长,那是庞久明吗?”
“孩子已经交给小林了吗?”
“是,中午就移交了。”
“大佐到底想干什么?”
村上也很茫然道,“科长,你觉得大佐是想干什么吗?”
黑木却岔开话题道,“有回音了吗?”
村上立刻拿出一封信递给黑木,“晚上六点,日侨区大和日本人学校门口交接……”
“正是孩子们放学的时候。”黑木的脸色又黑又木。
借着寒凉的月光,包子回到庙前街附近,四处寻找着什么。
他尽量躲在人群后面,观察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包子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那个人一定是胡有才!……可胡有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出现的位置怎么会恰好是黄莺失踪的地方?他跟黄莺有关系吗?这么多天,他到底去哪儿了?……必须找到胡有才!包子预感找到他,可能会成为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包子茫然地搜索着,始终一无所获,他疲惫的靠着墙角蹲下来,不经意转头间,马路斜对面的测字摊让他眼睛一亮。
他疾步来到测字摊前拉张小板凳坐下,对面的摊主客气的说道:“这位先生可是测字呀?”
包子也不说话,拿起面前的纸笔,写下一个字:胡!
那人惊讶,仔细打量包子,包子也抬头看着对方。
那测字先生正是戴了帽子和墨镜的胡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