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风过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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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初到绵阳市

还没走到出站检票口,正清就看到陈义炎正在外面朝他挥手,熟悉而又充满笑容的脸庞让正清在他乡找到了未有的亲切感。他赶紧加快了脚步,匆匆路过检票口,还没向陈义炎打招呼,就已经被对方的行为震住了。

“陈……”他习惯叫陈义炎为陈叔,但是他刚开口说话,就被陈义炎和旁边的小伙子的举动给惊到了。他们看到他出来赶紧弯腰过来,拉住他的手,嘴里不断说着“辛苦了辛苦了”。旁边的小伙子赶紧接过他手里的行李,陈义炎介绍说小伙子叫宁敏。宁敏个子不高,上身穿着一件西装,西装的袖子比较长,遮住了他的手。下身是条黑裤子,鞋子有些旧沾满了灰尘,完全没有学生的气质,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是那种灰扑扑脏兮兮的感觉。然后就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宁敏拎着正清的行李,三个人开始往回走了。

绵阳市火车站不大,没办法和西安比,但是外面的环境和卫生状况却一点都不差,可能是因为平时接待来往的旅客有限吧,所以这座小火车站并没有给正清留下西安站那种拥挤和充塞的感觉。

外面的天气很好,空气中弥漫着水分子的香味,清新而又充满迷香。这里应该刚下过雨时间不长,一切都是雨后的感觉。这是正清喜欢的环境,温润而不潮湿、清新而不干燥,难怪街道上面人的皮肤都那么白,绝对是由这种养人的环境所造就的。

环境养人这个词语正清算是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了,三水县缺水,常年缺水,人畜用水和庄稼灌溉用水都缺,在加上常年不断的西北风吹着,每个人的皮肤都有天然的高原红,很多女孩的脸上都会出现明显的红脸蛋,常年耕作在土地上的人更是红的发黑,皮肤皴黑皴黑,就跟打了发油一样,这是辛苦劳作的标记,这是黄土地在每个人身上打下的烙印,这种烙印将伴随他们一生。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存,他们永生都在和黄土地做着不休的斗争,斗争的结果就是皮肤晒得黝黑、腰身弯的难以直立、双手皴皱不堪且满手掌被植被刻画的裂纹让人疼惜,腿脚也不再那么利索,双臂也不再能够扛得起小孩,眼睛变得模糊,耳朵也不再灵敏,特别是年轻时满头的黑发已然变白且慢慢脱落。

不同的生存环境塑造了身处于环境中不同的人,惯于深耕劳作的黄土高原的人们,只能默默的辛勤营务自己的庄稼,当然绵阳市的人们也有着自己营务的庄稼,但至少在正清第一眼的感觉中,这里的人过的比三水县的人好,至少生存环境确实比三水县好很多。

陈义炎说要给正清接风洗尘,正清赶紧说自己新来,应该是他请他们吃饭才对。陈义炎不答应,正清没办法只能想到最后付款的时候自己再抢着掏钱。这一点父亲走之前跟他说过,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什么事情就只能靠自己和朋友,眼下他只有陈义炎可以帮忙,所以必须先请人家吃顿饭。

不过吃饭倒吃的正清有点诧异。三个人是在离火车站不远的一个小门面里面点了三碗面吃的,店面很小很脏很破旧,正清本想着三个人应该吃点本地特色川菜或者火锅什么的,没想到就吃这么简单的面。陈义炎看出了他的心思,赶忙解释说:“在火车站等了你很长时间,大家都饿了,我们先填填肚子,晚上我们再去吃好的。”陈义炎的解释合情合理,倒让正清内心里面感到不太好意思,他笑着点点头。

吃饭的过程中,陈义炎告诉正清,宁敏和他一样都是自己给学校聘请的教师,这两天学校组织运动会,他带着宁敏正好出来转转,顺便也过来接他。绵市教育局有规定,每年必须要组织不少于一周时间的运动会,他们可以在绵市玩一周时间呢,正好借这个机会带正清好好在这里转转,感受感受南方的风土人情、自然风光。等到下周一,到时候一起再回学校,学校在郊区,是封闭式教学的市级重点中学,到时候会派专车过来接他们的。陈义炎说的这些,虽然正清有些疑问,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就点点头答应了。

三个人吃完饭就一路顺着街道往回走。路好像很远,正清之前长时间乘车,奔波,有点感冒生病的迹象,身体很虚,陈义炎不断的说前面马上就要到了。看着路边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不停的穿梭,正清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三个人拖着这么三大包的行李,走那么远的路。终于在正清快要坚持不下来的时候,陈义炎把两个人带到了一个网吧里面,他看起来跟网吧老板很熟,打了声招呼三个人就开了机子坐下来了。

正清感觉很累,宁敏坐在旁边玩着不知道名称的游戏,看起来很刺激,对这些正清一点兴趣都没有。第一次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他的内心还是很激动的,他急切的想把这一切告诉其他人。可是网上的好朋友都不在,他无聊的点了几个网页之后,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模模糊糊之中,正清感觉陈义炎轻轻的摇着他的胳膊,他这才感觉到趴着睡脖子的酸痛。他站起身朝外面看了看,天已经黑了,旁边的宁敏已经收拾好电脑拎着行李等着他走呢。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陈义炎说自己太累了,陈义炎说没关系,只是天色有点晚了,今天不能吃当地的特色川菜了。旁边的宁敏也在附和着说晚饭要少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正清也觉得肚子里面没什么感觉,就跟着往回走了。

三个人走了不是很远,就到了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道路很狭窄,两边空闲的地方堆满了拆除留下的砖头和钢筋混凝土,间隔两百米不到就有三个大型的垃圾堆,上面蚊蝇乱飞、恶臭不断从里面散发出来。宁敏灵敏的从旁边越过,赶紧捂上了口鼻。他们停在了一栋房子前,陈义炎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油漆斑驳的防盗门,三个人依次走了进去,宁敏拎着行李包在最后哐当关上了门。

楼房里面很破旧,窄小的楼道连灯都没有,三个人只能借着门缝外面透进来的路灯光朝前迈着脚步。楼梯很陡,很窄,因为感冒了身体很虚,正清急需要快点休息。他艰难的往上爬着,一步一喘的终于爬到了六楼。三个人进了门,门口摆着很多双拖鞋,男士和女士的都有。三个人每人提溜了一双鞋子。屋子里面很安静,只有客厅还亮着灯,客厅并没有放沙发和电视这些必备家具用品,相反却放着很多的红色小板凳,宁敏把他的提包放在入门右手边的箱子上,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正清朝洗漱间瞟了一眼,里面很多牙刷杯子、毛巾都整齐的排列在洗漱台上面,

陈义炎看正清确实累的厉害,就带着他进了洗漱间,亲手给他送上一条白色的新毛巾,新牙刷上面挤好了牙膏,正清有些不好意思。从小独立惯了,猛然被别人这样热情的服务,内心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了,所以赶紧接过牙刷希望快点洗漱完睡觉。他刚洗漱完,宁敏就把他拉到一个凳子上坐下来,原来刚才他已经为他打好洗脚水了,正清嘴里面连声说着感谢,当他双脚刚放到水里的时候,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宁敏竟然坐在他的对面给他洗脚。天啊,这让他有点诧异,双脚不停的反抗着,但是短暂的反抗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宁敏说来到了家里就要互相关爱,相互之间洗脚也是很正常的。这是什么文化,宁敏说的家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出来玩的吗,怎么来到了这么个破房子里面,一切的一切都在正清脑子里旋转着。他的感冒严重了很多,脑子里面也找不到答案,他现在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睡觉,但是现实还远远没有让他停止惊讶和诧异。在帮他别扭的洗完脚之后,宁敏和陈义炎互相给对方洗了脚,然后两个人把洗漱间收拾干净就准备睡觉了。

此刻的正清不仅承受着感冒的侵扰,还有着来自肚子的反抗。中午下火车前他只啃了最后的一点锅盔,下车到现在,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吃了一碗当地的担担面,肚子里面怎么能承受的了呢。但是在肚子和脑子的双重攻击下,他最终选择了向脑子的妥协,他太累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屋子的构造是两室一厅,两个房间门都关着,其中一间里面还有声音传出来,而且可以判断出是女人的声音。宁敏推开了另外一间门,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进门口的地方铺着各种颜色的塑料泡沫板,宁敏进去后靠在最左边的铺位上躺下来脱衣服准备睡觉。正清这才看清楚里面,黑暗的房间没有开灯,透过客厅里面的灯光他隐约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情景。花花绿绿的塑料泡沫板整齐的铺满了房间,房间除了通向后阳台的门以外什么家具都没有。阳台上面的窗户是用钢筋护栏围着的,外面还有一层防晒网,遮挡住了外面的路灯光线。靠着房间的一侧墙边,铺满了一摆儿棉絮和被子,其中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上面躺着了。看样子像是睡着的样子,可是从他们不断翻身的动作来看这些人应该还没有睡着。靠着最右边的墙边还留有两个位置,陈义炎过去躺在了上面,他没有脱衣服,属于和衣而卧。正清现在脑子里面还是乱的,只希望快点休息休息,所以走过去躺在陈义炎旁边的铺位上睡着了。

就这样第一天风尘仆仆的到达这个陌生的城市,什么还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苏正清就睡着了。他感冒了,而且特别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