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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觉悟

哪怕菲墨说了一大堆帅气的话,但是内心的创伤并不是几句话就能修复的,黎志全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愿管,一句话也不愿说。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接受死亡。当初九离死的时候,他也难过,但是事后,也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多大影响。说到底九离只不过是和他有一面之缘,说了几句话罢了,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这些人不同,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能感受到他们都是真心对他好,尽心尽力保护他,哪怕是得知他觉醒了之后,也依然用他们那脆弱的身躯挡在自己的面前。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真是麻烦,明明弱小得要命,却偏偏喜欢冲在前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送死吗?明明那么弱小,明明有远比他们强大的人在身边,真正应该被保护的人是你们啊!可为什么?而我对于......这样的你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在乎......

“我不行了,你们先行回去吧。”那名被弄断小腿的男子说道,这一路下来他都被几人轮流的搀扶着,严重的拖慢了他们的进度。现在他更是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有点发虚,想来自己感染到病菌了,接下来的几天身体必然会越来越差,与其拖着他们,不如自己趁现在还没拖慢多少路程快点选择离队。

菲墨也是看出了那名男子的身体状况,伸手探了探他的脑袋,感觉到有些发热。在如今的环境下,晚上天气一冷下来,明天他必然会发高烧,更何况周围也没有可以治疗他的草药,可以说他已经被死神盯上了。

菲墨摇摇头说道:“坚持几天......”

那名男子握住菲墨的手神情坚定的对菲墨说道:“你是头,应该考虑的是全部人的生命。”

“我决不放弃任何一个战友!”

“头,醒醒啊!我们可是带着孩子的,我们都可以死,但是他不可以!”男子指着黎志说道。

菲墨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神情中露出不忍,良久后他才点点头不舍的答道:“好......”

“好个屁啊!”黎志一把将那名男子举了起来:“别拿着一副为我好的姿态,全都自顾自的决定,给我弄清楚了,我是天选者!我现在就是你们的头!你们的领队!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不能违反我的命令!懂吗?”

“孩子......唉......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菲墨追了上去说道。

“我很清楚,我也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确实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我们随时随地都可能死亡,我们也根本没有时间为死去的战友伤感,但是这不代表我们能够漠视生命,既然还活着,既然还有希望,就该去争取。所以,别给我耍帅啊!给我死皮耐脸的活下去!这才是对自己生命最好的尊敬!”

黎志的体力是众人中最好的,他干脆就承担起抱人的责任,这样反倒比扶着他走要快得多。第二天开始,这名男子果然发高烧了,在这种又潮湿又热的环境下,几乎没有自愈的可能。黎志抱着他都能感受到,那全身散发的热气。

第三天,男子已经开始神志不清,手脚不受控制的抽搐着,那连续不断且剧烈的咳嗽更是让人不安。他的脑门愈发的发烫,黎志摸上去都感觉到烫手。而这一路下来,尽管男子已经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咳嗽,胸腔还因为强忍着咳嗽而鼓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没有忍得住,声音吸引了周围的野兽。

黎志凭借着惊人的实力挡住了两波野兽,但是第三次有一只长着一条细长尾巴,脸长得像猫一样的野兽被吸引过来,那时黎志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一时走神之下,被这只东西冲破了防御,那细长的尾巴刺破了队伍中其中一人的喉咙。

男子躺在地上,流着泪水看向倒下的那一名战友:“够了......真的够了......让我死吧......”

黎志收起附身状态,整个人跪倒了在地上,他已经没办法了,再努力都好,再拼命都好,他还是保护不了,弱小的自己根本什么都办不到......

“让我死啊......我好痛苦......求求你,帮帮我,帮我解脱......”

黎志耳边不断响起那要死不活的声音,这声音就像魔咒一样让他的脑袋开始膨胀、扭曲,他索性将整个头埋在泥土里,双手拼命捂住耳朵。他自以为自己是对的,尽力保护好每一个人,教人拼了命的活下去,但是自己的这个选择,却害死了本来不该死的另一个人。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了。

是不是应该让他解脱?他很痛苦,他活不下去了,带着他只会害死更多的人,应该让他去死,这才是最正确的决定。不对!不能这样想,或许接下来小心一点就能安然无恙呢?这样一条生命怎么可以这样放弃。不对不对!!我已经害死一个人了,不应该再心存侥幸,反正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我应该听他的。不不!三天都过去了,再坚持几天就安全了,这些天都这么过来了,不能让这些牺牲白白浪费。

“抱歉了,狗子。”菲墨站立在男子的面前举起大刀。

那名被叫做狗子的男子点点头,头往后仰,将喉咙露了出来。

“等等......”黎抬头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就想叫停他,但是声音却像堵塞在喉咙里一样。

手起刀落,血液如喷泉般涌出,那翻滚的脑袋深深的映在了脑海里,黎志感觉双眼一黑,晕倒了。

......

缓缓睁开眼,自己的身上正盖着一张兽皮。

“醒了吗?”菲墨坐在黎志的对面,安静的观察着四周。

黎志能看到菲墨脸上的憔悴,受到打击的绝不只有他一人,可一边还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而自己却没用的倒了下来。

“你怪我吗?”菲墨问道。

黎志摇摇头:“如果不是我逼你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全都是我的错。”

“不,不怪任何人,谁都没办法预料到未来的事。”

“人如果要强大的话,就只能先让自己的心强大起来。要狠下心,要抛弃感情,以理性来思考问题。我说得对吗?”

黎志眼神空洞的看着菲墨,菲墨叹了口气,如果这么想能让他活下去的话,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菲墨点点头道:“嗯。对待谁都好,如果抛弃他人能存活下去,那么你就问心无愧的去抛弃吧!不要让内疚、善良将自己的命给断送了。”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