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寒饶有兴趣:“她现在人在哪里?”大佐说:“我带你去,现在就带你去。”欧阳寒淡然道:“我要先见到她人,再慢慢跟你谈。你是日本商人,我也不能将你怎么样。但是……”他起身,揪起大佐的衣领,一字一句咬得极重地说,“但是,不要忘了,这是中国的土地,我照样还是可以办了你。”
“是,是,是。”大佐连忙点头。
欧阳寒望着眼前的仓库,眉头一皱。这哪像是仓库,明明是残破不堪的五层危楼。而且地势偏僻,难怪卫兵四处搜查都找不到。山川大佐脸色惨白地指着眼前的危楼:“我就命人将夏妓小姐藏在这里。”
欧阳寒眸光遽冷,将他扯到面前,冰厉道:“你在要她的命!这样的危楼,时刻都会垮掉。”山川大佐惶急地摇头:“我不知道副帅搜得那样仔细,这里没有人搜查。我没有办法,只好将她藏来这里。”欧阳寒猛地推开他,面色铁青的问:“几楼?她在几楼?”
山川大佐被推得趔趄,好不容易站稳,连连道,“在顶楼,顶楼。”侍卫长见欧阳寒想冲上去,急忙拉住他,“大少,有人在把守。”欧阳寒抬头,果然,有三四个日本人在楼顶处往下眺望。他们见山川大佐被许多卫兵围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转身朝里面走去。
“不。”山川大佐蓦地尖叫,神色仓皇,“他们要放火了,要放火了。我命令他们,只要看到我有什么意外,就立刻放火。”
“什么……”欧阳寒如遭当头棒,推开侍卫长,朝楼上跑去。
夏妓躺在地上,浑身无力。关了一天一夜了,日本人也没给她们送饭,像是要将她们活活饿死。玉凤一直哭,嗓子都嘶哑了。
“夏妓……”玉凤轻轻唤她,那声音无力而悲凄。夏妓阖着眼,恍若未闻,只是眼角却湿成一片。她想起了小时候,与玉凤姨流浪街头,被巡捕房的人追打时,玉凤姨不顾一切扑在她身上,最后虽然头破血流,却依然轻轻唤她:夏妓。
她知道,玉凤姨是问她疼不疼。所以,只要她轻轻唤她,不管多疼,她都会微微一笑说:玉凤姨,我不疼……那些鲜活的人和事,仿佛春天的花朵,在她眼前拼命绽放。
“夏妓……”
“不……”她捂住双耳,“你不要再叫我了,我求求你,不要再叫我……我不会原谅你的……”记忆只会是刀子,将她重重割伤。她不要再去想,也不能去想。
房子里突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不多时,火从外到里排山倒海似的袭卷而来。玉凤抱着她,惊惧地道:“他们要活活将我们烧死。”她睁开眼,四处都是呛人的浓烟及大火。她含泪笑道:“这也好,死了也能一了百了。活着太受罪了,我宁愿被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