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走了,走时颤抖的声音对我们说了一声:“打扰你们了啊!”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着小曼走下楼梯,我和李桦林转身回屋,坐下来相互对视一下,一样无奈的眼神,一样苦涩的笑容。我理解小曼,我相信李桦林也理解,因为我们都是女人。
沉默了很久,听的李桦林缓缓说道:“有时候作专题,采访过各种各样的女人,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情感纠葛,我总是做不了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我总是为她们的选择而无奈和心痛,有时恨不得给她们一记耳光将她们打醒,可是想想自己,其实也不算幸福的女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诲别人?也许,她们的痛中,也有她们的寄托和欢乐。痛并快乐着,这句话适合一切活着的人,所不同的是痛和乐的层次。”
我转向李桦林,问道:“李姐,你为什么不结婚?你害怕婚姻吗?”我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唐突,连忙又说,“对不起,我很冒昧。”
李桦林微微一笑:“没事,你随便问。”接着答道,“说是害怕也可以,就像我刚才说的,婚姻不是一件衣服,不合身的婚姻会伤人,穿上它不也许可以暂时御寒,但时间久了会腐蚀你的肌体,让你体无完肤。”
我凝视着看了李桦林一会儿,我说:“李姐,你说话真像安仲笙!”
李桦林说:“我怎么能和他相比?他要自由的多!”他又看了我一眼说,“我连你都比不了——你们都是自由的,能收能放,收放自如,我却连这本杂志都放不下……说实话,你们才是一类人。”
我连忙摇头:“我哪里有他的境界和深度!”
“有的,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李桦林说着,从包里取出应聘表,递给我说,“这是表格,如果想好了,真的愿意去我们编辑部,那就填了它,给我送过去。如果不想去,那我们也会是很好的姐妹,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说完,她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告辞了。
我接过表格,问:“李姐要走?”
“是,在你这儿呆的时间也不少了,部里还有很多事。”她挎起包,走到门口,回头又说,“别送了,如果考虑好了,下个星期就来报到。”
送走了李桦林,屋子里又一次冷清了起来,我到了书房,再次打开电脑,点开谈话记录,又一次面对安仲笙的留言。安仲笙,李姐说我们是一类人,都比她自由,你告诉我,我们真的自由吗?你的留言也是你自由的内心流露吗?
……
傻傻地坐着,直到天黑,是牛总的电话把我唤醒。
“小婻,应聘怎么样?……哦,那就好!我想了很久,虽然不希望你离开铁牛,但是我支持你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嗯,不用谢!还有,问你一句,明天……怎么安排?还去看你爸爸吗?”
“去!当然去。”
“好!我今天一天都在考虑,该给他老人家带点什么?”
“什么都不用,只要女儿回去,就是最好的礼物……”
“可毕竟,我是第一次见他老人家……”
“不用!”我坚持说,“如果他愿意让你孝顺,以后有的是机会。”
牛总笑了:“呵呵!是呀是呀,这一关不知能不能过得去呢!”
“你怕了?”我也笑。
“不,不怕!”牛总说,“以我对你的了解,最终的决定还是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
“这个没错,”我说,“但是,每当我面对一些重要事情举棋不定的时候,老爸的态度往往起决定作用。”
牛总没有说话。
我又说:“那就这样,明天你来接我,到了楼下打我电话。”
挂了电话,电脑已经黑屏,敲了一下回车,显示屏上,再次看到安仲笙对话框里的文字。我咬了咬牙,轻易鼠标,右键死死地按在安仲笙的头像上,几乎是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它拖到了黑名单里。一下子,我的整个人都仿佛掏空,眼泪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泪滴掉到键盘上,连同我的心,仿佛都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