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斜阳,脉脉余晖,天际熏染一丝流红绯云,渐渐晕开,薄薄几缕细云,在微弱的残阳里,光影陆离。
承乾站在窗边,举目而望,不知为何,明明告诉自己雉奴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所言不能尽信,可为何心底莫名感到阵阵不安?
黄昏晚霞,洒落在男子修长身影上,高俊俊背影,更显得英挺。
“殿下。”身后一女子声音清润,承乾回过头来,正是慕云,一身细绸长缎裙,胭红颜色,有别于东宫其余侍女,承乾目光温柔:“可是有了消息?”
慕云美目映着夕阳晕染一层薄雾:“是,才人徐惠,湖州人士,父徐孝德,徐才人以才闻名,4岁能诵《论语》、《毛诗》,8岁已善属文,于年初召入宫中,为才人,只是年初入宫女子,半年来,皆未曾受陛下临幸。”
承乾心中感叹,是啊,母后去年此时才刚过世,父皇一夜便苍老下许多,如今尚在悲恸中不可自拔,又怎能一夕便欢爱于人?
承乾回望向漫天流云绚烂,沉声问:“她样貌如何?”
慕云墨睫微微低垂,语调轻若丝绸划过:“秀美清颜,娇俏中又有端静气韵。”
“娇俏中又有端静气韵?”
承乾神思陷入茫茫怅惘,脑中是遥远的风雨之夜,雷鸣电闪、血雨腥光后,惊颤的心在狂乱的风雨中,飘摇无定,是母亲的手轻轻抚过自己冰凉脸颊,是母亲温怜的目光令震彻的心,渐渐安宁。
娇俏而不失端静气韵,承乾目中似有往昔回忆不堪划过,慕云轻轻走近他的身侧,目温如水,低柔的道:“殿下,慕云何时才能令您不再伤悲?”
承乾转眸而望,慕云秀静的脸,令心绪渐渐安宁,轻轻揽过慕云纤楚细腰,慕云柔软的身体,不自觉微微一颤,承乾温脉一笑:“只要慕云在便好。”
窗外,木槿花飞雪如烟,斜阳余晖洒落,花瓣坠入殷红暮色中,倾尽温柔……
☆☆☆
次日,容暖的午后阳光稀落在院落青树丹花之上,泛着淡淡清香的院落,虽无华贵,却也雅致非常。
落花纷纷季节,女子树荫下,沏一壶淡香清茶,执棋凝思,落子之际,抿一口清茶,柔柔微笑:“姐姐,该你了。”
对面女子,笑若流霞:“妹妹这步甚妙,姐姐甘拜下风。”
正说着,只见香苑唯一侍女韵儿急步向这边跑来,报道:“徐才人,太子侍女慕云求见。”
飘花的院落,徐惠盈盈起身,诧异望向亦感疑惑的媚娘,媚娘略微怔忪,随即笑道:“妹妹近来真真好风运,一会儿子九殿下,一会儿又是太子殿下的,哪日发达了,可莫忘了姐姐啊?”
徐惠**一句:“瞧姐姐说的。”
转身忙向韵儿道:“快请。”
韵儿去不多时,只见一绯衣女子轻盈流纱随风飘飞,腰间玉色锦带系出纤细腰身,乌发挽起簪一支玉珠流穗钗,简约雅致,虽说是侍女,却是道不尽的优柔贵婉!
慕云微微低身:“徐才人。”
转眸望向一边媚娘,媚娘眼色微染,却随即隐没在轻柔一笑中,慕云亦是笑道:“武才人。”
适才已听韵儿提起,徐才人在与临院武才人下期,想来如此寂寥深宫,唯这些姐妹情意,方能打发冗长的岁月……
媚娘微笑依然,目光中却尤显幽深:“妹妹与慕云姐慢聊,媚娘便去了。”
徐惠点头目送,媚娘背影却在门边微微一滞,侧首瞬间,只见慕云执了徐惠的手,缓缓坐下,徐惠美目流转暖阳的明光,明澈如波。
转身出门,却见一男子身影自竹影摇乱中匆忙而去,媚娘走上两步,但见那背影身形修长高俊,形色匆匆中,步履略显蹒跚。
是谁呢?媚娘凝眉望着,看来,这徐妹妹近来,可真真有风生水起之势,这香苑,也倒成了个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