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戒,焚香沐浴洁身,于甘露殿设下临坛,皇后每日诚心祈天,虽说天意之说过于荒诞,便当涤心滤思,沉淀近日来过多焦烦……
李世民偶尔醒转,便向彩映询问皇后去处,彩映按照皇后所言,只说过于劳累而牵动旧疾,李世民虽是担忧,但却想令无忧多多歇息,自己若去看她,只怕她会更加不安,故而并未急着寻她……
当然,这自在无忧的意料之中……
朝中重臣,加紧治灾,因蝗虫不食芋、桑、菱芡、豌豆、绿豆等物,无忌等人商议,向受灾地区拨发种子,多多种植,以减轻蝗虫的危害……
过有半月余,蝗灾基本稳定,田里留下了大量蝗虫尸体和虫卵,为杜绝后患,免得来年复发,朝中下令,聚集焚烧,焦烟直上云天,贫瘠大地、满目疮痍……
李世民身体亦渐渐好转,已能起身理事,面色亦红润了许多,听到灾情得控,心情自也疏朗了不少……
无忌持灾后办法奏报李世民,李世民看了,十分满意,只希望土地早日恢复生机,百姓尽快脱离苦海,流言尽早烟消云散……
李世民精神已恢复了不少,这日用过药,自认已能以健康身体,出现在无忧眼前,故唤来彩映,兴然道:“彩映,娘娘可好些了吗?朕,这便去看她!”
彩映神色微微一滞,吞吐道:“回……回陛下,陛下身体尚在恢复,只怕……只怕还近不了病人,望……”
“这是什么话?”
李世民眼眉一立,略有些微怒:“皇后日夜照料于朕病榻旁,可曾避讳?如今皇后病有多日,朕已康复,叫朕如何还能安坐在此?”
彩映身子一颤,慌忙跪下:“陛下息怒,陛下,这……娘娘她……她……”
“娘娘怎么了?”
见彩映犹豫,李世民心中顿时一抽:“是不是……是不是娘娘的病……”
“不!”
彩映见君王脸色骤变,忙道:“不是的陛下,其实娘娘……娘娘她并未生病,只是……只是祈天斋戒在甘露殿,已有半月余!”
什么?
李世民俊眉拧起疑惑的深痕,祈天斋戒?半月有余?可为什么?为什要做此明知无用之举呢?
李世民望向彩映,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彩映跪在地上,眉目亦是深深低垂,小心将那日百姓围坐,皇后毅然上城之事,一一讲了;李世民越听越惊、心中骤然涌起阵阵激流,无忧,无忧竟独自面对了这样一场风暴,为朝中众臣治灾、自己康复,争取了难能宝贵的时间,而不令天下动荡……
无忧,李世民思想,有一瞬间麻木……
“摆驾……”
精锐龙目中,突有柔光闪烁荡漾,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摆驾……甘露殿!”
“是!”
彩映随着起身,君王脚步迅疾如风,走至内殿门口,俊拔身影却突的停住……
不行!不行!
李世民脑中突如雷电鸣闪而过,自己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而为、感情用事?想无忧,是费了多少心力才争得如此宝贵珍惜的过渡时间,令民间朝中暂时休宁,若因自己一时冲动跑去甘露殿中,破了斋戒戒律,万一灾情有所反复,又怎对得起无忧的一片苦心?
无忧!无忧!李世民心中深深痛苦,龙目中隐有滚热潮流暗暗涌动,无忧,你是我李世民心中最骄傲的妻,是我大唐国当之无愧的皇后,可是无忧,你为我所做之多,又叫我这一生如何还你?
李世民龙目紧闭,将心中万般纠结尽数敛在眼帘之内,难禁的痛:“回!”
只一个字,多少柔情热血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