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就叫他走了呢?他可没喝多少!”
李元吉安住了杨若眉,方才走来,惶急的问向了李建成……
李建成淡淡的望他一眼,见他毫无顾忌的神情,突感刺心,三弟的心肠,未免太过坚硬了:“他的身体已见不适,可见毒已入体,若……他真能不死,那……便是天意如此,他……命不该绝了!”
李元吉眼目一横,却并不似李建成般听天由命,厚厚的唇边,溢出丝冷硬的声音:“哼!不行,决不能……冒了这个风险!”
李元吉遂向身后一望,正触到柳连幽深漆黑的眸,一如既往得毫无流转,看不出他心里隐匿的喜乐悲愁……
“柳将军,便……烦劳你带上这队暗人,速速赶上秦王,半路上就……”
李元吉右手狠落,作出个“杀”的手势……
柳连心底,倏腾起微微惊讶,可脸色上仍没有些许微动,只顺应得低下头去,轻声应了……
娇丽的舞姬,亦早已停止了歌舞,适才还巧笑盼流的媚眼,已换了肃然的光色……
“三弟!”
“大哥别管!若有什么,我……也定不会扯上大哥……”
李元吉目光流狠得微微抖动,一丝一毫也未放松紧攥的手指,李建成上下看他一番,沉沉一叹,算了,留,亦是隐患,死亦是,便一切随天,且看天意如何安排……
杨若眉看似安坐在精制雕花的椅上,一动不动,可心,却早已随舞姬没们翩动如风的裙摆,飘摇而去……
她微微闭起双目,努力使自己平静,向不怨天尤人的她,从未若今天这般信命,这般的希望上天有灵,但愿他吉人自有天相,但愿一向料事如神的他,亦能料到今日的一切……
暗暗思相间,杨若眉却略有一惊,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竟是疼的……
回想起初次见面、便已情愫萌动的那个回廊,杨若眉一声苦叹,原来情……已在不知不觉、岁月流逝中,这般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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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由一名侍从搀扶着,已不能骑马,一步一顿的行走在夜色宁静的街道上,周围静得可怕,似只能听到两人同样促急的呼吸声、和偶尔一声倦鸟的哀鸣……
另一名侍从已先行奔至了天策府,一来叫车,望能迎上步履沉重的李世民,二来,也好早些传来最好的御医……
李世民胸口疼得吸不上半口气来,心脏在火烧火燎的剧痛中,几欲炸开,李世民强自撑住身体,脑中模糊一片的意识,混**缠在眼前心里,便如幻像般来回更叠,俱是些辨析不明的妖光魅影,搅弄得头脑更加晕眩、呼吸更加促急……
夜幕中,流雾亦凝了丝丝诡密,在李世民迷蒙的视线中越发深浓,眼皮微有些沉重、一点点落下、脚下更已经步步蹒跚……
无忧……
李世民心中啃噬般疼痛,除了鸩毒攻心的作用,还有那担忧深爱的人,在心中反复搅动……
如墨泼染的流香乌丝、如蝶翩动的卷翘美睫……
李世民嘴角微浮起一抹苦笑,这才发现,一切的一切,其实都不那么重要,唯有她安宁和润的笑,才是心底最深的珍重……
眼里,微现出天空的漆黑颜色,忽然顿悟,但愿……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