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阿利那胭回到林外,小心将她扶下马来,向李渊见了礼,只抬眼之间,便体出了周围气氛的异样,李世民脸色一凝,侧望向长孙无忌,无忌亦蹙紧了深眉,斜睨张、尹二妃一眼,向他微微示意……
李世民略有会意,想是又有何枕边之言,进到了李渊耳里……
李渊暗暗沉气,阿利那胭受了伤,今日猎玩也便由此作罢,李渊斜睨李世民一眼,却怒意横生,令他回宫去便独来见自己,李世民望望略有得意、和平沉静气的元吉建成,心下瞬思,顿生出百种应对之计,不管他们用了如何计量,自己都要强势以对,方不会落于被动……
回到宫里,李渊摒退下左右,果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李世民还尚不明缘由,自不敢冒然接语,直到李渊发泄过心中怒火,才沉下口气,问向李渊:“父皇适才责备儿臣,说儿臣恃功傲人,总……也要有个由头吧?儿臣若是有何行为不妥之处,还望父皇明示,儿臣也好端正言行!”
李世民此言强势但并不强硬,不服中亦隐着些微敬畏,既达到了问询的目的,又不显得软弱可欺,其语气拿捏、更是恰到好处到令李渊怔忪!哼!亏有那么多人证在场,他还能如此镇静自若,真不愧是李世民!
“你……还要问朕?你自己言说过的话,难道心里没数吗?哼!朕倒还要请教我儿,何谓‘我自有天命,怎是一马可以伤及’,这……又何谓……天命阿?”
李渊重又震怒得疾言厉色,李世民眉间顿时一敛,实没想过自己当时一句气话,竟会被歪解扭曲到这等地步,而李渊……竟也会如此深信的责问起自己……
李世民脸上稍作一愣,但,随即隐去,是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自那时文学馆之行前后,李渊便已对自己处处留心,再不若从前般深信了……
李世民心中暗暗苦笑,古来功高震主,便纵是亲生父子又能如何?还不是无法免俗?哼!世事也真是可笑,这权位之争,自己本是不屑,可此时想想,匹夫无罪,亦怀璧其罪(1),更何况自己……本便拥有过之大哥之能,就纵是真生了此心,难道……还不是该的吗?
李世民渐冷了眉目,俊薄微逸的嘴唇,流透出些许狠色:“这样的话……父皇也会深信吗?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父皇想,以儿臣之人,可会不顾生死的说出那样的话来?还望父皇能够三思!如若仍是不信儿臣,那么……儿臣也便不敢辞死,就恳请父皇速将儿臣送官查办!”
李渊心中一颤,万没想到如今之时,他竟仍能言之咄咄,且思路分明条理不乱,着令人无从接语,是阿,以世民为人之精,怎会明知旁有众人,还说出此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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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出自《春秋左传·桓公十年》,解释:百姓本没有罪,因身藏璧玉而获罪, 原指财宝能致祸。 后亦比喻有才能、有理想而受害